再造带着最后几个侍卫安全归来。众人轻装简从继续南下,车轮碾过官道格外轻快。
经永州过金州,越往南走暑气愈盛。
沈嘉岁撩开车帘,见道旁木棉树已绽开碗口大的红花,蝉鸣声裹着热浪扑面而来。′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紫莺递上竹筒水壶:“小姐喝些酸梅汤解暑,这南边的日头比京城毒辣多了。”
“再毒也毒不过人心。”沈嘉岁望着远处连绵青山,想起前世资料记载的铁矿位置。
忽然马车剧烈颠簸,她忙扶住车窗,瞥见路边龟裂的田地里蔫着稀稀拉拉的麦苗。
待进入颍州地界,满目皆是萧索景象。
官道两侧跪着面黄肌瘦的流民,有个五六岁孩童捧着豁口陶碗追着马车跑。沈嘉岁摸出荷包要施舍,却被燕回时按住:“此处流民成帮,露财恐生事端。”
暮色四合时,残破的城墙映入眼帘。
墙砖缝隙里钻出半人高的野草,守城兵丁拄着长枪打盹。
纪再造握紧腰间佩刀:“属下这就去县衙通知当地县令。”
“且慢。”沈嘉岁掀起帷帽轻纱,“不必打草惊蛇,咱们先看看新昌县的民生实况再说。”
一行两百余人的队伍,为避免过于招摇,在接近县城时便三三两两、悄无声息地陆续进入城门。
沈嘉岁与燕回时并肩而行,步行踏入这座属于她的封地——新昌县城。
城内只有一条主街贯穿东西,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支着简陋的布篷,售卖着针头线脑、瓜果蔬菜、乡土吃食。
临街的铺面也都敞开着门,招呼着稀稀落落的客人,虽不繁华,倒也透着一股子鲜活的热闹气儿。
只是这新昌县,委实太小了些。
两人沿着正街缓缓踱步,不过一刻钟的光景,竟已从略显喧嚣的街头走到了冷清寂寥的街尾,整座县城仿佛一眼便望到了头。
行至街尾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燕回时的脚步停在了一个售卖首饰的小摊前。摊子上多是些朴素的银饰。
他的目光落在一根样式简洁的素银簪子上,唇角不自觉地染上一抹温和的笑意,拈起簪子,转向沈嘉岁:“试试?”
话音未落,他已抬手,动作轻柔地将那根素银簪子插进了她乌沉沉如墨染的发髻间。
为了长途跋涉的便利,她发间原本空无一物,此刻这抹素净的银光悄然没入青丝,衬得她清丽的面容愈发皎洁出尘,宛若山涧幽兰。
“我很喜欢。”沈嘉岁抬手轻抚了一下簪尾,菱唇微弯,颊边立时漾开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清甜动人。
燕回时眼中笑意更深,自袖中取出一小块碎银递给摊主。
仿佛是被这小小的愉悦点燃了兴致,他的“购买欲”陡然升腾起来。不止买了银簪,又兴致勃勃地为她挑选了一对小巧的银耳坠、一只雕花简约的银镯,还要拉着她去不远处的布庄,说是要替她添置几件新衣裳。
新昌县虽小,五脏倒也俱全。
布庄里的料子自然远不及京城的华美精致,色泽质地都透着几分乡土的朴素。然而奇妙的是,燕回时随手挑出的那些布匹颜色与花色,竟都意外地契合沈嘉岁的喜好,淡雅清新,不落俗套。
两人这般随意闲逛一圈下来,身后跟着的随从手上竟已抱了不少东西。
不得不说,这座贫瘠的小县城,虽然难言富庶,却自有一股远离尘嚣的宁静安然。
在此定居,或许也别有一番舒心自在。
沈嘉岁心中刚掠过这个念头,一阵撕心裂肺的悲号便猛地刺破了街巷的平静,硬生生将那点刚萌芽的惬意碾碎:
“不!不可能!我娘子她……她绝不可能上吊啊!我们的孩儿才一岁大,昨夜她还抱着孩子喂奶,哄他入睡。她怎么会就这么丢下我们走了?!县令大人!青天大老爷!求您一定要替小民做主,查出真凶啊!”
循声望去,只见街边一户敞开的院门前围满了人。
一个身着粗布短衫、面容悲恸欲绝的年轻汉子正跪在地上,朝着一位身着青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中年男子连连磕头,额头已是一片青紫。
那汉子哭得浑身颤抖,声音嘶哑绝望。
被称作县令的中年男子眉头紧锁,带着官威,闻言只是缓缓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判定:“本官已然亲自走访查问。今晨,你与死者发生激烈口角,左邻右舍皆可作证,死者独自在屋内哭泣了至少半个时辰之久。
妇人一时气郁难解,心窄想不开,悬梁自尽,亦是情理之中。此案脉络清晰,证据确凿,确系死者自绝身亡,并非凶杀。就此结案,莫要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