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棉袄粗糙的表面,极其缓慢地摩挲了一下。
浑浊的眼底,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涟漪,转瞬即逝。
他重新捧起烟袋锅。
吧嗒,吧嗒。
巷子里的喧嚣、污水沟的恶臭、贫民的麻木,仿佛都被隔绝在那袅袅升起的劣质烟雾之外。
……
秦烈像个真正的游魂,在迷宫般的黑水巷里晃荡。
耳中灌满了贫民窟的“声音”。
“听说了吗?西城老张头的铁匠铺,昨儿个被金吾卫的爷们儿踹了门!啧啧,那叫一个狠!锅碗瓢盆砸了一地!”
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婆子,挎着破篮子,唾沫横飞地跟旁边卖草鞋的老汉八卦。
“为啥啊?老张头老实巴交的…”
“呸!老实个屁!克扣学徒工钱,拿生铁充好钢!被人告到府衙去了!听说背后是二房那位管家赵贵在撑腰!抽成狠着呢!”
“二房?镇北王府那位?”
“可不嘛!仗着王爷不在,那位赵管家,现在可是王府里说一不二的人物!连世子爷…咳,那位废了的,都住柴房了!”
秦烈脚步虚浮地走过。
空洞的眼神扫过街边一个挂着褪色“赌”字幡的破败门脸。
里面人声鼎沸,汗臭和劣质酒气混在一起,熏人欲呕。
“买定离手!开——!”
“豹子!通杀!”
“妈的!手气真背!老子在宰相府后门蹲了三天才搞到的消息钱,全折这儿了!”
一个输红了眼的汉子,把空瘪的钱袋狠狠摔在油腻的桌面上。
“宰相府?啥消息值当蹲三天?”旁边有人凑趣。
“还能有啥?李相爷家的三公子李慕白呗!昨儿个又跟二皇子殿下在‘百花楼’喝花酒了!听说还为了个头牌争风吃醋,差点动手!”
“嘁!这算啥新鲜?谁不知道宰相府跟二殿下穿一条裤子?”
“你懂个屁!关键是…”汉子压低声音,带着点隐秘的得意,“…听说二殿下许了李三公子,秋猎之后,就把他塞进金吾卫!正儿八经的实缺!”
秦烈像个醉汉,摇摇晃晃地撞开赌坊门口看热闹的人。
引来一片骂声。
他毫不在意,眼神空洞地继续前行。
巷子拐角,几个穿着短打、流里流气的汉子围着一个卖劣质胭脂水粉的小摊。
摊主是个面色蜡黄、带着孩子的妇人。
“小娘子,你这‘香粉’…味儿不对啊?”领头一个歪嘴汉子,捏起一盒劣质胭脂,凑到妇人脸前,淫邪的目光在她单薄的衣衫上打转。
“军…军爷…”妇人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搂着身边同样惊恐的孩子,“这…这是自家做的…不值钱…”
“不值钱?”歪嘴汉子嘿嘿一笑,把胭脂盒揣进怀里,“那就当孝敬爷几个了!哥几个守城巡夜辛苦,你这摊子嘛…得交份子钱!”
“军爷…行行好…我们孤儿寡母…”
“少废话!拿钱来!”旁边一个混混不耐烦地推搡妇人。
妇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怀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哭丧呢!”歪嘴汉子脸色一沉,抬脚就要踹向那孩子!
就在那沾满泥污的靴子即将碰到孩子衣角的刹那!
一只沾满泥污、瘦骨嶙峋的手,像是无意中滑倒,猛地抓向歪嘴汉子的小腿!
动作笨拙,毫无章法。
却带着一股蛮牛般的冲劲!
噗通!
歪嘴汉子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带得重心不稳!
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下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路上,门牙都磕掉半颗!
“嗷——!”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小巷。
“头儿!”
“妈的!哪来的痨病鬼找死!”
几个混混先是一愣,随即暴怒!
目光齐刷刷钉在“肇事者”身上——正是那个走路打晃、眼神呆滞的“痨病鬼”秦烈!
他像是被自己闯的祸吓傻了。
呆呆地看着地上惨叫打滚的歪嘴汉子。
又看看自己那只“惹祸”的脏手。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惊恐地连连后退。
“弄死他!”
一个脾气暴躁的黄毛混混最先按捺不住!
怒吼一声,钵盂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秦烈那张呆滞蜡黄的脸!
拳风扑面!
秦烈像是吓破了胆,猛地闭眼,身体僵硬地向后缩。
动作笨拙到了极点。
可就在那拳头距离他鼻尖不到一寸的瞬间!
他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