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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船缓缓驶离了码头,顺着尼罗河平缓的水流,向着下游,向着遥远的北方,向着幼发拉底河的方向驶去。船尾在碧绿的河面上犁开一道长长的、泛着白色泡沫的痕迹,如同一条无法愈合的、沉默的伤疤。
莱拉依偎在卡纳克怀里,看着兄长远去的船只,泪水无声地滑落。卡纳克无声地收紧手臂,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凯帕始终稳稳地扶着苏霓,他的目光锐利地追随着那艘远去的楼船,熔金色的眼眸深邃如海,带着帝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他能感受到辛纳那份深藏的痛苦和最终的决绝。
作为男人,作为同样深爱苏霓的男人,他理解那份痛。但作为埃及的法老,作为苏霓的丈夫,他绝不允许这份痛楚对苏霓和她腹中的孩子产生任何威胁。辛纳的离去,带着他无法言说的情愫,对所有人,或许都是最好的结局。
苏霓静静地靠在凯帕温暖的怀里,晨风吹拂着她颊边的发丝。她望着那越来越小的船影,最终消失在尼罗河金色的晨雾与波光之中。心中那丝因辛纳眼神而起的淡淡怅惘,很快便被腹中悄然萌动的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悸动所取代。
那感觉,像是一条最细小的鱼儿,在她身体里最温暖的宫殿中,轻轻甩了一下尾巴。
“凯帕…” 苏霓猛地抓住凯帕覆在她小腹上的手,清澈的眼眸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初次的、强烈的母性悸动,“他(她)…好像…动了?”
凯帕的身体瞬间僵住!熔金色的眼眸中所有的深沉与思虑瞬间被一种巨大的、纯粹的、近乎呆滞的狂喜所取代!他猛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苏霓依旧平坦的小腹,仿佛想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料,亲眼见证那生命的奇迹。
“真的?霓?他(她)动了?在哪里?”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完全变调,带着孩子般的急切和不可思议。他甚至忘记了帝王的威仪,半跪下来,将耳朵小心翼翼地、无比虔诚地贴在了苏霓的小腹上,屏住了呼吸,熔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全神贯注的期待,像一个初次踏入神庙、祈求神谕的信徒。
周围的一切——远去的巴比伦船只、离别的感伤、河面的晨风——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淡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那在母体中悄然萌动、宣告着存在的新生命。
苏霓感受着凯帕炽热的呼吸透过衣料熨帖着她的肌肤,感受着他小心翼翼却剧烈的心跳,感受着腹中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如同蝴蝶振翅般的悸动。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幸福暖流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情绪。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凯帕柔软的金发,眼中闪烁着喜悦的泪光,唇角扬起了这世间最温柔、最满足的笑容。
新的生命,新的希望,如同尼罗河上永不熄灭的朝阳,正在他们紧密相连的生命里,冉冉升起。而远方,那艘承载着未竟情愫与沉重责任的孤舟,己驶向地平线的尽头,融入了尼罗河永恒流淌的、金色的晨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