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coal)被鼓风机(Bellows)吹得发出炽烈的白光,温度高得扭曲了周围的空气。炉子上架着一个特制的、带长柄的厚壁坩埚(Crucible),里面,几块粗糙的青铜锭(Bronze Ingot)在难以想象的高温下,正逐渐软化、融化,最终化为了一锅翻滚着、冒着细小气泡的、散发着刺鼻金属气味的、金红炽亮的熔融铜汁(Molten Bronze)。
那粘稠的液体,如同来自地狱的岩浆,散发着毁灭性的光和热。
熔炉周围,肃立着两圈士兵。内圈是埃及最精锐的近卫军,他们背对着熔炉,面朝外,手持巨大的矩形盾牌(Regular Shield)和长矛,眼神锐利如鹰,隔绝着内外。外圈则是被强制召集来观刑的、数量众多的赫梯贵族、平民代表,以及阿尔努万达三世麾下那支刚刚拼凑起来、尚显散乱的王宫卫队。
他们被勒令必须亲眼目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麻木,甚至有些人的眼中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空气中弥漫着木炭燃烧的气味、金属熔化的刺鼻味道,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恐惧与死亡预感的沉重气氛。
安纳托莉亚被剥去了那件仅有的灰色囚服,只余一件遮不住身体的、肮脏破烂的麻布内衬。她枯槁的身体暴露在秋日惨淡的阳光下,更显得污秽不堪,如同被剥了皮的蛇。
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用浸过水的、异常坚韧的牛皮绳(Rawhide Rope)死死捆住。双脚同样被捆缚。一根粗糙的木棍(Wooden Gag)被强行横塞在她口中,两端用绳索紧紧勒在脑后,强迫她大张着嘴,无法闭合,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垂死野兽般的嘶哑喘息。
她脸上的疯狂与怨毒早己消失不见,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恐惧!
她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大小便失禁的恶臭弥漫开来。那双空洞的眼睛,倒映着熔炉中翻滚的金红铜汁,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灵魂被灼烧的景象。她拼命地摇着头,发出绝望的呜咽,泪水、鼻涕和口水糊满了她的脸。
行刑者,是两名阿尔努万达三世麾下、被临时指派的赫梯王宫卫兵。他们穿着崭新的、却明显不合身的皮甲,脸色惨白,握着行刑工具——一把沉重的、用来固定受刑者头颅的特制木枷(Pillory),以及一把长长的、带着深深凹槽的特制青铜勺(Ladle)——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
让他们亲手对一位(尽管己被剥夺身份)前王族公主行此酷刑,巨大的心理压力几乎将他们压垮。
阿尔努万达三世站在观刑人群的最前方,距离熔炉不过数步之遥。他穿着那件深棕色的亚麻王袍,戴着冰冷的青铜王冠,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尊石雕。
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安纳托莉亚那扭曲恐惧的脸,强迫自己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他的双手在宽大的袖袍中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才能压制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转身逃走的冲动。
冷汗顺着他额角的鬓发不断滑落。他知道,这是埃及法老给他的考验,是赫梯新王必须踏过的、由旧王族鲜血铺就的荆棘之路。
凯帕、辛纳、苏霓以及坐在肩舆上的卡纳克,则立于熔炉侧面稍高的一处临时搭建的平台上。这里视野开阔,足以俯瞰整个刑场。
凯帕身姿挺拔,熔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如同在欣赏一件与己无关的艺术品。
辛纳环抱双臂,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苏霓站在凯帕身侧稍后,她穿着一件素净的白色亚麻长裙,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亚麻轻纱(Veil),遮挡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
她的目光落在安纳托莉亚身上,没有快意,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穿透表象、洞悉因果的悲悯与苍凉。
卡纳克端坐于肩舆,深棕色的眼眸沉静地注视着刑场中央,左臂安稳地置于吊带中,右手自然地放在膝上,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这场漫长复仇终章的必然注脚。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鼓风机单调的呼哧声和熔融铜汁翻滚冒泡的咕嘟声,如同死神的呼吸,清晰可闻。
终于,一名埃及监刑官(Overseer)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猛地挥下!
“行刑——!”
命令如同惊雷炸响!
那两名颤抖的赫梯行刑士兵如同被鞭子抽中,猛地一激灵!其中一人几乎是闭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木枷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