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蹙起的眉心,仿佛凝结着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命运的抗拒与不安。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盛装!
为了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而绽放!而此刻,她像一个被剥夺了意志的美丽傀儡,躺在这艘驶向未知黑暗的、肮脏的货船上!
如果她醒来…
当那双清澈的、倒映着星河的眸子睁开,里面会是什么?会是劫后余生、投向他的依赖?还是…刻骨铭心的恐惧、憎恨,以及将他视为地狱深渊的恶魔般的厌恶?
“不…”辛纳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巨大的罪恶感与恐惧如同冰冷的尼罗河水,瞬间将他从狂喜的云端拖入万劫不复的刺骨深渊!
他猛地缩回手,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伤!刚才还充满占有欲的手指此刻紧紧攥成了拳头,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巴比伦王,”舱门外传来安纳托莉亚贴身死士卡鲁(Karu)那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船己启航。公主殿下有令,沿尼罗河顺流而下,经红海支流绕行。请您…务必照顾好‘贵客’。” 那“贵客”二字,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ˉ.3???8@看|,?书??网?_ |\免,=费|.阅′读?
辛纳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射向舱门,眼中翻滚着被戳破美梦的暴戾与痛苦。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混乱情绪,声音嘶哑而危险:“告诉安纳托莉亚…她的‘帮助’,巴比伦记住了。” 他刻意加重了“记住”二字,里面充满了复杂的警告与未言的交易。
卡鲁无声退去。船身传来轻微的晃动,桨橹划破水面的声音响起,幽灵船载着沉睡的星辰和内心饱受煎熬的掠夺者,悄无声息地滑入尼罗河深沉的、未知的黑暗。
船舱内,辛纳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粗糙潮湿的舱壁。
他高大的身躯蜷缩着,刚才的狂喜早己被无尽的恐惧、悔恨和一种更深的、病态的执念所取代。他伸出手,最终只是无比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卑微,为她将一缕散乱的黑发别回耳后。
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却让他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一颤。
“原谅我…霓…”他破碎的低语在昏暗中飘散,琥珀色的眼眸中翻涌着痛苦与迷茫的漩涡,还有一丝顽固的、不肯熄灭的占有火焰,“我只是…无法忍受…失去你的黑暗…哪怕…坠入深渊…” 他守着身边沉睡的珍宝,如同守着随时会炸裂的潘多拉魔盒,狂喜的余烬与冰冷的恐惧交织,将他彻底吞噬。
底比斯王宫,法老的议事厅(Per-Wer),空气凝固如千年玄冰。巨大的莲花石柱沉默矗立,壁画上法老征服异域的雄姿此刻是对现实最辛辣的讽刺。青铜火盆中的火焰不安地跳跃,光影在凯帕脸上疯狂舞动,将他染血的容颜映照得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
他依旧穿着那身被自己心头之血玷污的婚典礼袍。
金色的荷鲁斯神鹰被暗红的、半凝固的血块覆盖,如同折翼坠落的图腾。他不肯更换,这身衣袍是他失职的耻辱柱,是他刻骨痛苦的见证。
他背对门口,面朝着描绘太阳船穿越冥河的巨幅壁画,宽阔的肩膀失去了支撑苍穹的力量,微微佝偻,透出被彻底抽空灵魂的绝望与疲惫。
卡纳克单膝跪地,盔甲上沾满尘土,声音沉重如巨石:“陛下,王宫、全城、尼罗河…仍在严密搜查…暂无…王后踪迹。” 每一个字都像在剜他的心。
死寂。只有火焰的噼啪声和凯帕沉重得如同拉动冥府巨石的呼吸声。
一阵刻意放轻、却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香风与侵略性韵律的脚步声响起。安纳托莉亚款款而来。
她换上了一件赫梯风格的深V领金线滚边长裙(Kaftan),浓密的黑发精心编织,发间巨大的黄金太阳圆盘在火光下刺目。红唇如血,眼眸流转着精心算计的媚态。她刻意扭动着腰肢,饱满的胸脯在轻薄衣料下呼之欲出,每一步都散发着野性而赤裸的诱惑。
她无视卡纳克,径首走到凯帕身后极近处,身上浓郁的、混合着异域辛香与催情没药的体息浓烈地弥漫开来。
“伟大的法老陛下,”她的声音刻意揉捏得如同蜜糖,又带着虚假的悲悯,“听闻星辰之女遭此不测,安纳托莉亚的心亦如刀绞。
她如同划过夜空的流星,美丽却短暂…” 她叹息着,眼神却像淬毒的钩子,试图撬开凯帕坚冰般的防御,“但陛下!您是埃及的太阳!您的光芒不应因流星的消逝而黯淡!” 她向前一步,丰腴的身体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