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搜查每一艘船、每一辆车、每一间屋子!找到她!把那个胆敢带走她的杂碎给我揪出来!我要他活着尝遍埃及所有的酷刑!!”
整个底比斯城瞬间被投入战争的熔炉。沉重的城门轰然关闭,锁链哗啦作响。精锐的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向每一条街道、每一个码头、每一处贸易栈。
粗暴的砸门声、惊恐的哭喊声、士兵凶狠的盘问声取代了节日的余韵。商队被强行扣押,货物被翻得一片狼藉,任何有异域面孔或携带女眷的人都被粗暴地拖出来审问。
议事厅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蒙凯帕拉如同一尊冰冷的杀神,矗立在巨大的尼罗河流域图前。
他身上的晨袍白袍还未换下,却己被暴戾之气浸透。卡纳克单膝跪地,额头紧贴地面,后背被冷汗浸湿。
“陛下…港口卫兵报告,”卡纳克的声音带着颤抖,“黎明前,一支登记前往努比亚的叙利亚商队…提前离港了。
据目击者称,其中一艘船的船主…名叫哈南,一个叙利亚药材商。有人…隐约看到船上有两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身影…”
“哈南…”蒙凯帕拉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刻骨的杀意。他的手指猛地戳向地图上尼罗河北上的航道,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传令!调集最快的十艘战船!由你亲自率领!给我沿着尼罗河追!通知沿途所有城镇、哨卡、神庙!发现那支商队,立刻扣押!任何敢阻拦者,杀无赦!”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淬毒的利刃,“我要那个叫哈南的叙利亚人活着!我要亲手一寸寸捏碎他的骨头!至于她…”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那个逃离的身影上,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占有欲,“她是我的。她的命是我的,她的呼吸是我的!就算她逃到冥河对岸,我也要把她抓回来!没有人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没有人!”
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金丝楠木桌案上!坚固的桌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桌面瞬间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鲜血从他紧握的拳缝中渗出,滴滴答答落在描绘着帝国疆域的地图上,如同宣战的血印。
尼罗河宽阔的航道在晨光中铺展开来,如同一条流动的翡翠。哈南的商船混在十几艘同行的货船中,扬帆北行。船体随着水流轻轻摇晃,甲板上堆满了香料袋和成捆的羊毛布料,散发出混合的异域气息。
船舱内光线昏暗,油灯的火苗在气流中摇曳。苏霓正全神贯注地跪坐在草垫旁,为哈南的妹妹莱拉诊治。
这个年轻的叙利亚女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费力,每一次咳嗽都撕心裂肺,带出铁锈色的痰液。苏霓的耳朵紧贴在莱拉单薄的背脊上,仔细分辨着那异常浑浊的呼吸音。
“她这样咳喘多久了?发热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霓一边询问,一边快速打开自己的小布包,取出柳树皮粉和薄荷叶。
“快半个月了,”哈南蹲在一旁,眉头紧锁,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对妹妹的担忧,目光却不时落在苏霓专注的侧脸上。
阳光透过狭小的舷窗,勾勒出她染成深褐色的发丝下柔和的轮廓和长而密的睫毛。
即使穿着粗糙的衣物,处于逃亡的狼狈中,她身上那种沉静、专注和由内而外散发的智慧光芒,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如同淤泥中傲然绽放的莲花。
更令他震撼的是她的医术——那些精准的判断,那些奇特的草药配方,那些闻所未闻的治疗手法(比如用浸湿的布巾进行“蒸汽吸入”)。这绝非普通的医者。
“起初只是着凉发热,后来咳嗽越来越重…吃了本地巫医的药,反而更糟了…”哈南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
“是肺部的严重感染,”苏霓迅速做出判断,将柳树皮粉混入温水,“这个能退热止痛。再坚持用薄荷水吸入,帮助她呼吸顺畅。”她小心地扶起虚弱的莱拉,喂她喝下药汁。动作轻柔而稳定。
哈南看着苏霓细心地为妹妹擦拭额头的汗,调整靠垫的位置,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激和一种更深沉的情感。
这个女子,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光,照亮了他充满算计和伪装的流亡之路。他想起自己船舱暗格里那卷用巴比伦楔形文字写就的密信,想起腰间那枚象征着“流亡王子”身份的狮子星辰徽章(此刻己被他小心摘下藏好)。
他化名哈南,伪装成叙利亚商人,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寻找复国的契机和盟友。他从未想过,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子——她的美,她的智慧,她的勇气,都让他那颗在权力倾轧中变得冷硬的心,不由自主地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