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周围的红肿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中心处那微微的波动感也更明显了。苏霓放下布巾,从烈酒中取出了那柄寒光凛冽的手术刀。刀尖上还挂着晶莹的酒滴。
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卡纳克的手猛地握紧了剑柄,指节发白,呼吸粗重。老军医躲在角落,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惊恐地看着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异族凶器”。
苏霓的指尖冰凉,但握刀的手异常稳定。她再次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吸入肺腑。
然后,她俯下身,手术刀冰冷的刀尖,精准地、缓慢地,刺入伤口边缘一处波动最明显的地方。
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划开了红肿的皮肤。
“呃啊——!!!”
一声野兽般的、无法抑制的低嚎从蒙凯帕拉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整个身体如同被雷电击中般猛地向上弹起,却又被剧痛狠狠掼回硬榻!
右臂疯狂地挥舞着,几乎要打到近在咫尺的苏霓!卡纳克惊骇欲绝,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按住了法老疯狂挣扎的右臂和肩膀!
“陛下!陛下!忍住!”卡纳克嘶吼着,额头青筋暴起。
一股粘稠、散发着恶臭的黄白色脓液,随着刀口的划开,猛地涌了出来!浓烈的腐败腥气瞬间盖过了酒味和蜂蜜的甜香,令人作呕。
苏霓强忍着胃部的翻腾和巨大的心理压力,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她冷静地用刀尖扩大切口,让脓液更顺畅地流出。
同时,她拿起另一块干净的布巾,迅速蘸取旁边陶碗里烈酒,小心地清理着涌出的脓液和坏死的组织碎屑。每一次触碰和清理,都伴随着法老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嘶吼和剧烈颤抖。
汗水浸透了他的内袍,紧贴在精悍的躯体上,勾勒出每一块紧绷的肌肉线条。
时间在惨烈的痛苦中缓慢流逝。当最后一股脓液被挤出,伤口深处露出相对新鲜的、带着血丝的肌理时,苏霓才稍稍松了口气。她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她迅速拿起盛满清水的陶罐(水是刚烧开又晾凉一些的),小心地冲洗伤口内部。水流带走残留的脓液和坏死物。
蒙凯帕拉的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颤抖,但嘶吼声己经变成了沉重的、断断续续的喘息,如同刚从地狱边缘爬回。
冲洗干净后,苏霓拿起那罐珍贵的蜂蜜,用干净的木片挖出厚厚一层,仔细地、均匀地涂抹在敞开的伤口内部和周围。
蜂蜜清凉的触感似乎带来了一丝微弱的缓解,蒙凯帕拉紧绷的肌肉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弛。
最后,她用干净的亚麻布条,动作轻柔却迅速地覆盖在涂满蜂蜜的伤口上,小心地避开缝合线,然后一层层缠绕包扎固定。[±|2%′?8.+%看§e书?网§? μa更#):新(?¢最ˉ`快?
当最后一截布条系紧,苏霓几乎是脱力般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支撑帐壁的冰冷木柱上,才勉强站稳。
她脸色苍白如纸,握着手术刀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指尖冰凉。整个过程不过片刻,却耗尽了她的心神和力气。空气中浓重的血腥、脓液恶臭、烈酒辛辣和蜂蜜甜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气味。
蒙凯帕拉躺在兽皮上,胸膛依旧剧烈起伏,但粗重的喘息己渐渐平复。剧痛的高潮似乎随着脓液的排出而退去,留下一种虚脱般的麻木和深沉的疲惫。
他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汗水浸透的发贴在额角,平添了几分脆弱的俊美,与他方才痛苦嘶吼的暴戾判若两人。然而,那紧抿的薄唇和依旧紧锁的眉头,却昭示着这位年轻法老骨子里的刚硬与不屈。
卡纳克松开按着法老的手,魁梧的身躯也微微晃了一下,显然刚才也耗尽了力气。他看向苏霓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挥之不去的戒备,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方才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精准到超越想象的“医术”,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悍将也感到了深沉的震撼。
帐内一片狼藉,血腥味混合着各种气味,令人窒息。只有陶灯的火苗还在不知疲倦地跳跃着。
清晨的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亚麻布帐帘,在泥地上投下几道模糊的光斑。空气中的血腥和腐败气味被士兵们用燃烧的香草勉强驱散了一些,混合成一种古怪的味道。
蒙凯帕拉在一种沉重的疲惫中醒来。左肩伤口处依旧传来阵阵闷痛,如同被沉重的石头压着,但那种灼烧骨髓、啃噬神经的剧痛己经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