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来到二月十五时。¨5′0′2_t¨x^t\.,c\o·m/
寅时,京城的天还蒙着墨色,贡院的朱漆大门外,就已经有三百余名举子裹着棉衣在寒风中排起长龙。
听着自己周边考生们跺脚驱寒的声响,徐景行也忍不住动手裹紧身上所穿的棉袄,当然,一些家世显赫的举子,身穿狐裘,有仆从提着灯笼伺候,丝毫不惧这清晨的寒意。
当值的搜检官将考生们逐一带到查验棚里,那里有经验丰富的老吏仔细对比文牒上的画像,确认一切无误后才会放考生进入考场,就比如排在徐景行前面的一个年轻举人,因为脸上的痣比文牒上的多一个,被好生盘查了一番。
“云陵解元徐景行?”一个皂吏核对了名册,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才开口道:“你的号舍在乙字七号,别走错了。”
当真的踏入贡院的那一刻,徐景行只觉一股森严的气息扑面而来,高墙之上,有持刀的兵卒目光如鹰监察着一切,甬道两侧,还有监考官手持着戒尺来回巡视。
徐景行按号入座,发现这间狭小的号舍仅容人屈膝坐下,接下来的三天两夜,他的吃喝拉撒,几乎都在这方寸之地内。-s¨o`s,o/s¢h′u~.+c,o,m\
到了卯时三刻,响起三声梆子,差役们举着写满题目的木牌穿行在号舍巷道中,‘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的题目呈现在众位考生眼前。
会试第一场,旨在考核考生对四书五经及各家的注疏,算三场考试中较为容易的一场,即便如此,徐景行也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先闭目沉思片刻。
临出发前,老师余世镜再三叮嘱他考试时破题要准,承题要稳,起讲要奇,
这道题严格说起来不难,徐景行以《论语》为基,穿插《孟子》《大学》《中庸》里的精义,又巧妙引入当下吏治弊端,最后点出自己见识过诸多世界而形成的奇特见解,写到酣处,竟让他忘了时间,一直写到监考官敲响铜锣,提醒考生停笔用膳。
徐景行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指已然被冻得有些发僵,连忙呵气暖手,而后从自己的带进来的考篮里取出炊饼跟肉脯,放在碳炉上加热,混着热水吃下肚里。
用过午膳后,徐景行抓紧时间闭目养神,于此同时,快速梳理自己平日所学熟记于心的儒家经典语句和各家注疏,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他再次提笔答题,整个贡院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众位考生沙沙的写字声。~看+书′屋^小/说~网/ `无*错¨内,容+
当第一场考试结束的梆子声响起时,徐景行早已答题完毕,放下手中的笔后,他就开始查验自己所写的内容是否出现避讳,若是有,他还来得及更改誊抄,不会让自己倒在这种小问题上。
第二日清晨,第二场考试如期而至,这一场考论、判、诏诰表等实用文体,徐景行展开题目,发现其中一道是让模拟朝廷起草一份安抚边疆流民的诏书。
这一题,让他忍不住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开始在心中构思行文结构,像这种题,考生所答内容既要体现朝廷的仁德,还要提出切实可行的安置办法,字里行间还得符合诏书庄重的文体要求,算是徐景行至今为止遇到的最难的一道题。
好在所拜的老师曾在翰林院任职,确切教过他类似题型,此刻写起来,还算顺畅,他先阐述流民问题的严重性,再提出设立流民安置点、调配粮食衣物等具体措施,再重点点明朝廷对天下百姓的关怀之意,每一句他都是斟酌着下笔。
这一场考试,比先前耗时更久,直到夜幕深沉,梆子声打破号舍内的寂静后,他才提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望着写满字迹的考卷,徐景行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会试的难度以及竞争的激烈性。
到了最后一场,考经时时务策,题目直指当下朝廷面临的诸多难题,其中一道,问如何解决漕运河道堵塞、粮运不畅的问题,另一道则探讨如何平衡江南赋税与民生。
徐景行深知,这不仅是在考书本知识,更是在考察考生对现实政务的见解,他想起了先前老师余世镜给他布置漕运改革课业,没想到此刻却是真的用上了。
当然,他不会直接将有关漕运改革的内容全部详细写出,他只将有关疏浚河道治理的内容写了出来,至于赋税问题,他点出应根据年景调整税率、避免涸泽而渔,饶是如此,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徐景行也仿佛被耗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直接瘫坐在号舍里,良久才缓和过来。
会试结束后,徐景行是强撑着走出贡院的,毕竟三日过去,整个考场里都弥漫着墨臭与汗酸混杂的浊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