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心难以赏析。她本以为昭怀是借琴曲表露自己高洁之心,却原来还有这层隐意。
“是,春晓有幸,曾听三殿下抚过这曲《猗兰操》”春晓应着,目光却随了荣妃那玉葱般的食指在一叶细长碧绿的兰叶上游走,缓缓的停下,倏然回头细细打量她。
春晓被她看得心怯,微垂了眸,听荣妃慨叹一声:“这兰花是天下至娇之物,摆在高堂就是花中之王;若隐没山谷间,就同蔓草无异。千金同于粪土,可叹可惜了。”眉间淡淡的忧愁如拂晓的烟岚笼着山巅,吹之不散。
但春晓已听懂荣妃娘娘的话意,心中的怅然化做淡然一笑:“有些花,只能养在富贵之家。”
荣妃怜惜的目光深深的凝视她,愧疚的一笑说:“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难怪麟儿对你用情如此之深。”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看着荣妃慈爱的目光,春晓心里却不免悲伤。
“母妃,母妃,父皇在哪里?”
轻快悦耳的声音传来,春晓周身一震,随即不由一阵无奈。
昭怀,他步履微匆然的赶来,分明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掩饰不住的狼狈。亏他此时还有心来赏花。
昭怀一身亮白色的锦袍如日边白云,翩然而至,身后飘了那袭绣了竹叶的鲛绡披风,眉目生动如画卷般来到眼前。
“麟儿,你如何下地了?”荣妃关爱的话语满是担忧怜惜,上前扶住昭怀,细长的指就在昭怀面颊轻轻抚弄。春晓痴痴的看着,仿佛那尖尖的粉色指甲划过的感觉就在她面颊上,她不由记起了慈度庵里的娘亲,心里不由一阵凄楚。
“晓妹?你怎么在这里?”昭怀惊愕的离开母亲冲到她面前。
春晓不动声色,虽然起身施礼,目光却流连在清操琴上,荣妃解释说:“是娘的兴致来了,想听春晓弹琴。”
“宫里说,父皇来到母妃的宫里赏花,父皇现在哪里?”昭怀急切的追问,目光却落在春晓身上。春晓一惊,莫不是这呆子还真执着的要同皇上理论出个子丑寅卯,不拼出个鱼死网破定不罢休?
桂花树绿叶间点点桂花如碎金乱点翠叶丛中,馥郁满园。
几案上摆了美酒瓜果和几碟精致的酥点,精巧诱人。
昭怀伸手去捏酥点,被荣妃娘娘打到手背嗔怪:“麟儿,你父皇还未到,如何这般没了规矩?”
“就是父皇不在,儿臣才敢吃的。父皇又没看到碟子里有几块点心,孩儿一碟子吃一块儿,平平整整的谁个知道?”信手倒了一樽酒仰头一饮而尽,咂咂舌说:“好烈的酒,辣口。”
又信手去揪碧绿的奶葡萄,可是恼得荣妃去拍打他,疼得昭怀哎呀一声惨叫,揉了身后微翘了唇说:“母妃如何为了一粒果子打孩儿?父皇欺负孩儿也罢了,如何母妃总占在他一处的?”矫情不减。
咳嗽一声,太宗皇帝踱步过来,也不见内侍通禀,可是慌得春晓忙闪去一旁迎驾,昭怀也敛住笑,跪地叩首。
“朕如何听说,你母妃站在谁一处呀?”太宗仰了头,端起案上的点心碟子看看,重重的掷在案上。
昭怀抿抿唇,也不再诚惶诚恐,反抬头道:“儿臣在此恭候父皇圣驾,儿臣有一事不明,还请父皇明示。”他的目光望向春晓,春晓心慌乱跳,昭怀果然是个不顾后果的,难不成他要当面质问皇上?
只是昭怀话未出口,一阵通禀声:“皇后娘娘驾到。”
环佩声叮咚,一队宫娥太监前呼后拥着公孙皇后一身朝服郑重的走来。
原本似一家人在闲叙,母慈父威,小儿顽皮,却忽然来了外人闯入一般,格格不入。
“梓潼如何得暇来这里?”皇上温和的问。
皇后恭敬的大礼叩拜了皇上,荣妃忙率了昭怀和春晓拜见皇后。
公孙皇后也不吩咐她们平身,只四下扫视,就看到那株与众不同的株兰‘王者之香’,威严的斥责道:“荣妃,你可知罪?”
一句话众人皆惊,皇上都惊愕的不知皇后如何突然发难,正要开口,便听荣妃说:“妹妹愚钝,还望姐姐明示。”
春晓起初还想,该不是昭怀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连累到荣妃,却见皇后伸手却抚弄那株‘王者之香’,手指在那盛开的幽惑的海蓝色的花朵上抚弄。猛然间一用力,春晓惊得‘呀’的一声大呼,那朵奇美明艳的兰花被皇后掐断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