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极为合体的深灰色薄西装,没系领带,衬衫领口敞开一粒扣,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姿态显得随意,却又像绷紧的钢丝。他端着一个素白的瓷杯,杯里是清茶。他没有看讲台上正唾沫横飞介绍公司愿景的人事经理,锐利的目光穿透稀薄的晨光,扫过每一张司机带着兴奋与紧张的脸,也扫过远处铁丝网外的树林边缘。
一个瘦小的青年司机(小名阿四,刚入行没多久)听得入了神,双手无意识地紧握着他面前桌上那一小杯免费的纸杯热茶。茶水很烫,杯体软塌,被他握得微微摇晃,淡黄色的茶水在杯口紧张地晃荡,几乎要泼洒出来。陈然的目光在那只微微颤抖的纸杯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阳光下,一排排崭新的出租车反射着刺目的光。空旷场地上风的声音、讲台上的麦克风电流杂音、几百人竭力屏住的细微呼吸声,都汇成一片特殊的嗡鸣。这是秩序的低吟,一种他亲手编织的秩序。这片崭新秩序的边缘,在那些反光的车身和铁丝网外幽暗树影的交界处,像被太阳灼烧着。
树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极快、极细微。陈然握着茶杯的手指,那节最末端的骨节,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曲,像钢弦上无声滑过的一个音符。他身旁大伟的身体几乎在同一个瞬间,极其微小地调整了重心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