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中,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属于李纨原主的情感碎片——巨大的悲痛、无边的惶恐、被冤枉的委屈——如同尖锐的冰锥,狠狠地刺入她的意识深处,让她浑身冰冷僵硬。
“纨……儿……”一个极其微弱、嘶哑破碎的声音,艰难地从那张干裂、毫无血色的嘴唇里挤了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耗尽了他仅存的生命力,带着垂死者独有的、令人心悸的气流摩擦声。
竹韵感觉到大奶奶的身体猛地一颤,几乎要软倒下去,她连忙用尽力气支撑住。
温执玉挣脱了竹韵的搀扶,或者说,是身体里那股属于李纨的、强大的执念推着她向前。她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挪到那巨大的拔步床边。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药味和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贾珠的眼睛死死追随着她的每一步,首到她靠近床边。?第|¨一]?看?2书a网¤/ ¤无.]|错2,内2@容-£~他那只伸出的手,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猛地攥住了她冰凉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垂死之人,冰凉的指尖如同铁钳,深深陷入她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兰……兰儿……”他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浑浊的目光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住她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血沫的气息,“护……护好他……我们的……兰儿……求你……”
温执玉的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贾兰?那个在原著里,李纨唯一的指望,最终考取功名却又早逝的儿子?此刻……八个月大?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混合着原主残念里汹涌澎湃的、近乎本能的母性担忧,沉甸甸地、如同山岳般压在了她的心头。
贾珠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刻印下来,刻进他即将消散的意识里。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枯槁得如同骷髅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放心的神色。随即,那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一松,仿佛支撑他的最后一根弦也崩断了。
“低……调……”他的声音己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仅存的生命,“莫……莫惹眼……切记……箱……妆奁……底层暗格……” 他的目光开始涣散,如同烛火摇曳不定,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随着这断断续续的遗言一同耗尽,“……老太太……照……拂……兰儿……靠你……” 声音戛然而止。
他攥着她手腕的手彻底滑落,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绣着缠枝莲纹的锦被上。那双曾经燃烧着惊人亮光的眼睛,如同燃尽的蜡烛,骤然熄灭,只剩下两个空洞、死寂的窟窿,茫然地对着雕花的、象征着富贵荣华的床顶。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如同轻烟般,彻底断绝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角更漏滴水的声音,嗒……嗒……嗒……,缓慢而清晰地敲打在凝固的、令人窒息的空气里,如同为逝者敲响的丧钟。
温执玉的手腕上,还残留着那冰凉的、属于死者的指痕,深深刻在皮肉上,带来阵阵刺痛和寒意。她僵硬地站在那里,像一个被钉在原地的木偶,看着床上那具迅速失去最后一丝温度、变得灰败冰冷的躯壳。巨大的、撕心裂肺的悲恸如同决堤的冰冷洪流,瞬间将她彻底淹没——那是属于李纨的,痛彻心扉、足以摧毁一切的绝望。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撕开,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几乎要栽倒在地。竹韵在她身后发出压抑不住的悲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珠大爷……殁了!”
一个尖锐变调、充满恐惧的声音,不知是哪个丫鬟率先反应过来,凄厉地划破了死寂。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水,瞬间引爆了整个房间。
“大爷啊——!”
“珠大爷——!”
哭声如同山洪爆发般轰然响起。守在角落的丫鬟仆妇们再也无法压抑,扑倒在地,捶胸顿足,放声哀嚎,撕心裂肺的哭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整个院落,乃至整个荣国府,仿佛都被这巨大的丧音所惊动,隐隐的骚乱、急促的脚步声和更多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哭声,迅速将这小小的院落彻底淹没。
温执玉依旧僵硬地立在床边,像一尊被遗忘在悲伤海洋中的石像。属于李纨那足以毁灭灵魂的悲恸在身体里翻江倒海,如同无数把利刃在切割,几乎要将她这新生的意识彻底撕碎、吞噬。然而,在这绝望的惊涛骇浪中心,属于温执玉的那一小片意识,却像风暴眼中唯一平静的水域,诡异地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她缓缓地、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