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耳中:“诸位辛苦了。”
工人们屏住了呼吸。
“本县主知道,”沈嘉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在此劳作,家中老小,皆盼着你们带回银钱米粮度日。这大半个月,诸位顶着酷暑,不辞辛劳,地基进度远超预期,本县主看在眼里。”
她顿了顿,目光里多了几分温和的赞许:“所以,今日,提前给大家发放这半个月的工钱!”
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工人们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僵在原地,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提前发工钱?他们没听错吧?在钟家、钱家,工钱哪次不是拖了又拖,克了又克,求爷爷告奶奶才能拿到手?
提前发?简直是闻所未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两个身材魁梧的侍卫,抬着两个沉甸甸、盖着粗麻布的箩筐,步履稳健地走到沈嘉岁身侧。
他们将箩筐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随即一把掀开了盖布。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打在箩筐里。
满满两大箩筐!
堆积如山的铜钱!
黄澄澄、亮闪闪,像两座小小的金山,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嗬——”
“我的老天爷!”
“铜钱!全是铜钱!”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人群像炸开的马蜂窝,嗡的一声沸腾了。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眼睛死死盯着那两筐铜钱,仿佛要将它们吸进眼里。
沈盛拿着名册,开始高声点名:“姚定陶!”
被点到名字的姚定陶浑身一激灵,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
他茫然地左右看看,直到旁边的人用力推了他一把,他才如梦初醒,踉踉跄跄地从人群里挤出来。
走到箩筐前,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铜钱,又看看端坐在一旁面色平静的县主,只觉得双腿发软。
紫莺手脚麻利地拿起一个沉甸甸的钱串子,当着他的面,声音清脆地开始点数:“一、二、三……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足数。”
点完,紫莺将一贯钱递到姚定陶面前。
姚定陶伸出双手,那双手因为常年劳作布满老茧,此刻却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他下意识地想把手在破旧的衣襟上擦干净,却越擦越觉得手汗涔涔。
“按手印。”紫莺将沾了红泥的印泥盒和一份简易的工钱支领册推到他面前。
姚定陶伸出颤抖的食指,沾了红泥,却抖得怎么也按不准册子上画押的位置。
试了几次,那红印都歪歪扭扭。他急得额头冒汗,脸涨得通红。
“别急,慢慢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姚定陶猛地抬头,正对上沈嘉岁平静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不耐,反而带着一丝鼓励。
姚定陶心头一热,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直冲眼眶。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终于在那册子上按下一个清晰的红指印。
“谢……谢县主大恩!”姚定陶捧着铜钱,声音哽咽,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
沈嘉岁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姚定陶,”沈嘉岁的声音清晰响起,“还有王老五,李大个儿。”
被点名的王老五和李大个儿也是一愣,随即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挤了出来,和姚定陶站在一起,同样激动得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