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我哥?”
“这只是一个方面。”他忽然起身,月白长衫扫过满地斑驳竹影,“岁岁,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蝉声忽然歇了。
“二十年前,有个姑娘从天上掉下来。”燕回时抚摸着藤椅扶手的裂痕,“她穿着银白色铠甲,说是从什么太空舱弹出来的。在山里救了重伤的男人,用古怪的铁盒给他疗伤。”
沈嘉岁攥紧帕子。
“那男人说自己是行商,养伤时教她制火药,教她认星象。”燕回时忽然轻笑,“他们用竹筒做成望远镜,在崖顶看了一整夜星河。成亲那日,男人折了漫山杜鹃铺满喜堂。”
“后来呢?”
“后来…”燕回时指尖划过茶盏边缘,“商人变作了真龙天子,姑娘成了晴妃,也就是我娘。娘亲被金丝软轿抬进宫那日,凤冠压断了她最爱的竹叶簪。”
沈嘉岁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不禁瞪大了眼睛。
天啊,燕回时竟然是皇帝与晴妃的儿子!
“母亲头三个月摔了七次玉如意。”燕回时声音发涩,“她说宫墙像铁笼,说龙涎香呛得她喘不过气。直到怀上倾城那日…”他忽然抓起茶盏灌了一口,“太医说再郁结于心,怕是熬不过生产。”
院中忽然刮起穿堂风,竹帘噼啪作响。
“那夜暴雨如注,娘亲攥着皇上衣襟哭求。”燕回时盯着檐角晃动的铜铃,“她说‘燕郎,放我回山上看星星’。血水一盆盆往外端时,皇上终于摔了玉玺,放她自由,只是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
沈嘉岁看见他喉结滚动。
“我们被连夜送出皇城。”燕回时摩挲着腰间褪色的竹纹荷包,“娘亲临终前攥着我和倾城的手,说‘你们爹爹二十年前就死在山洪里了’。”
茶壶嘴腾起的热气,渐渐散了。
“所以你现在明白?”燕回时忽然转头看她,“我敢同时得罪两大士族,不是仗着皇上宠信。”他抽出袖中密信抖开,赫然盖着朱红玉玺印,“是有人夜夜对着旧荷包悔不当初。”
沈嘉岁怔怔望着密信上“如朕亲临”四个金字。
“我娘临终前说…”燕回时嗓音沙哑,“若遇着与她一般的异世孤魂,定要护其周全。”
他忽然伸手,拂开她鬓边碎发,“所以嘉岁,不必怕,我会一直守护你和你的家人。”
沈嘉岁抬眸,正撞进燕回时来不及收回的温柔目光里。
茶盏里浮着的茉莉花瓣打着旋儿。
沈嘉岁忽然捏紧青瓷杯,开始岔开话题:“回时,你年已十九,怎从未思量过娶亲?”
燕回时望着檐角将坠未坠的残阳:“家母半生困于后宅,令我对婚姻生厌。”
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杯沿,“再者,按你故乡风俗,男子而立之年成家亦不算迟。”
“可此处是西晋。”沈嘉岁托腮的手腕压出红痕,“皇上若赐婚,你不想成亲也必须得成!”
“你在忧心六皇子赐婚之事?”燕回时霍然转身,官袍上银线云纹在烛火中明灭。
沈嘉岁指尖划过案几裂璺:“与其等圣旨乱点鸳鸯谱,不若你我...…”喉头滚了滚,“协议成婚。”
她飞快补道,“若遇真心人便各自和离,还可立契为证。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