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执行。封锁营区,接管军械库。所有士兵,逐一核对身份、行踪。重点排查:一、昨天到今天,有谁离营未归?二、有谁穿过快靴?鞋底花纹前深后浅!三、有谁走路是内八字!四、有谁的衣服袖口或内衬有破损,特别是深蓝色的!”他每说一条,张景禄的脸色就更灰败一分。
“是!”李振唐领命,大步流星地出去布置。
于学忠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背对着张景禄,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来:“张团长,管好你的兵。这个时候,任何异动,都可能被暗处的敌人利用,成为坐实你罪名的铁证。你好自为之。”
张景禄浑身一颤,望着于学忠挺拔而冷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知道,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而能把他拉出来的,或许只有这位他曾经并不十分服气的总司令了。
夜色如墨,将奉天城彻底吞没。警备司令部地下审讯室,灯火通明,气氛肃杀。孙二狗被重新提审。这一次,坐在他对面的是于学忠本人。
“孙二狗,”于学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王麻子死了。被人一刀割喉,死在自己铺子里。”
孙二狗猛地一哆嗦,眼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死前,手里也攥着一块布,和你‘捡’到的那块,一模一样。”于学忠将两块装在证物袋里的深蓝色布片,轻轻推到孙二狗面前的桌子上,“说说吧,谁给你的布片?谁让你在渡口装死?又是谁教你那么说的?”
“我…我不知道…长官…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孙二狗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否认,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
“不知道?”于学忠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孙二狗,“那你知道‘樱’字号火药吗?打进你那个‘同伴’后腰的子弹,用的是日本东京兵工厂特供的火药!你知道内八字吗?杀王麻子的凶手,是个走路内八字的家伙!穿着我们的军装!袖口破了,露出了深蓝色的内衬!”
每说一句,孙二狗的脸色就白一分,眼神里的恐惧就加深一层。当听到“内八字”三个字时,他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渡口雪地里,除了脚印,还有半块王麻子铺子的芝麻烧饼。上面有牙印。”于学忠的声音如同催命的符咒,“你说你吓得魂都没了,只顾着逃命装死…那烧饼,是你吃的吗?”
孙二狗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滑跪在地,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啊!我说!我全都说!是…是日本人!是日本人逼我的啊!”
他像竹筒倒豆子般哭嚎起来:“小的是…是在城西‘快活林’赌坊欠了一大笔钱…被…被赌坊扣住了…是…是赌坊的东家…他…他其实是日本人…手底下有个叫‘鬼脚七’的狠角色…走路就是内八字!是他…是他给了小的这身军装…让小的混进车队…还…还给了小的那块布…说…说要是出事,就装死…然后按他们教的供词说…指认张团长…事成之后,赌债一笔勾销…还…还赏小的两百大洋…小的…小的鬼迷心窍啊长官!饶命啊!”
“鬼脚七?”于学忠眼中寒光爆射,“快活林赌坊?老板叫什么?”
“叫…叫金…金大牙!都叫他金老板!”孙二狗筛糠似的抖着。
“金大牙?”旁边的赵明立刻低声道,“总司令!查到了!快活林的老板金大牙,表面上是本地混混,但一直有传闻他和日本浪人走得很近!那个‘鬼脚七’,是他的头号打手,心狠手辣,确实是个内八字!而且…我们之前查到的,张景禄团里有个排长,叫周富贵,上个月在快活林赌钱,输得倾家荡产,还欠了高利贷!最后…是金大牙出面‘摆平’的!代价不明!”
所有线索瞬间收束!快活林赌坊!金大牙!鬼脚七!利用赌债控制像孙二狗这样的底层士兵,甚至可能渗透腐蚀像周富贵这样的低级军官!再穿戴上东北军的军服装备,冒充张景禄的手下,实施劫案、杀人、栽赃!好一个“影武者”毒计!
“鬼脚七现在在哪?”于学忠厉声喝问孙二狗。
“不…不知道啊长官…他…他神出鬼没的…平时就在赌坊里…或者…或者去…”孙二狗话没说完。
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李振唐一脸凝重地冲了进来,甚至顾不上行礼:“总司令!出事了!张景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