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硝烟瞬间遮蔽了天空,辛辣刺鼻的味道直冲肺腑,令人窒息。
于学忠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耳朵里嗡嗡作响,暂时失去了听觉。泥土像冰雹一样砸落在他的背上、头上。王二狗在他身下剧烈地颤抖、哭泣,但声音完全被炮声吞没。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冷静。这是奉军的总攻前奏!比预想的更猛烈!他透过弥漫的烟尘缝隙,看到不远处一个机枪掩体被直接命中,沙包、木头和残缺的躯体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
!炮击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当那令人窒息的轰鸣终于开始向阵地纵深延伸时,于学忠猛地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甩掉头上的泥土,嘶声大喊:“起来!都起来!准备战斗!奉军要上来了——!!!”
幸存下来的士兵们,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泥人,挣扎着从泥土和战友的残躯下爬起,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但求生的本能和军官的嘶吼让他们下意识地扑向各自的战位。于学忠一把拉起几乎瘫软的王二狗,将他推到射击垛口前:“看着前面!听我口令再开枪!”
他迅速扫视自己的排。短短几分钟的炮击,三十多人的加强排,能站起来的只剩下不到二十个。机枪手老刘半边脸被弹片划开,血肉模糊,却一声不吭,正用颤抖的手将沉重的马克沁重机枪枪口艰难地重新架起。副射手已经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一旁。
“烟雾弹!烟雾弹!”观察哨兵声嘶力竭地预警。
果然,炮火延伸的烟尘尚未散去,一片灰白色的浓烟墙已经在阵地前方不足百米处迅速弥漫开来,快速地向直军阵地推进!这是奉军步兵冲锋的标准掩护战术!
“手榴弹准备!”于学忠嘶吼着,自己也抄起一枚沉甸甸的德制m24木柄手榴弹,拧开后盖,将拉环套在小指上,心跳如鼓。他死死盯着那片翻滚的浓烟,汗水混合着泥土从额角滑落。
突然,烟雾中影影绰绰!无数土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冲出!奉军士兵戴着独特的圆顶军帽(奉军军帽与直军不同),平端着上了刺刀的辽十三式步枪(仿日式三八步枪),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潮水般涌来!他们队形密集,气势汹汹,显然想一鼓作气冲垮这片被炮火蹂躏过的阵地!
“打——!!!”于学忠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
“哒哒哒哒——!!!”老刘的马克沁率先喷吐出愤怒的火舌,灼热的弹链扫向烟雾中的人群,顿时撂倒一片!幸存的步枪手们也拼命扣动扳机,杂乱的枪声瞬间爆响!冲在最前面的奉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栽倒。王二狗闭着眼睛,疯狂地拉动枪栓,胡乱射击,子弹不知飞向何处。
但奉军人太多了!前仆后继!子弹“噗噗”地钻进战壕前的土堆,溅起一蓬蓬泥土。不时有直军士兵中弹,闷哼着倒下。
“手榴弹!扔——!”于学忠看准时机,猛地拉燃引信,手臂划出一个有力的弧线,将嗤嗤冒烟的手榴弹奋力掷出!其他士兵也纷纷效仿!
“轰!轰轰轰——!!”一片爆炸在冲锋的奉军队列中腾起,硝烟弥漫,惨叫声此起彼伏。\白¨马*书!院` \免!沸_岳+黩*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混乱间隙,一种低沉、怪异的金属摩擦和引擎轰鸣声穿透了枪炮声和喊杀声,由远及近!
“铁…铁王八!!”一个老兵发出绝望的尖叫!
于学忠瞳孔骤缩!只见烟雾稍散处,两个灰绿色的钢铁怪物,如同史前巨兽般,碾过地上的尸体和弹坑,喷吐着黑烟,履带卷起泥浆,正朝着他们这段战壕隆隆驶来!正是奉军的雷诺ft-17坦克!短粗的炮管和并列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在坦克的掩护下,更多的奉军步兵重新集结,嚎叫着跟了上来!
“机枪!打它!打它啊!”有士兵惊恐地指着坦克叫喊。
老刘调转枪口,马克沁的子弹暴雨般倾泻在坦克车体上,却只溅起一溜溜刺眼的火星,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如同挠痒痒!坦克毫发无损,继续逼近!炮塔缓缓转动,那门37毫米炮的炮口阴森地指向了老刘的机枪阵地!
“老刘!快躲开——!”于学忠目眦欲裂!
“轰——!”一团火光在机枪掩体处爆开!沙袋、木架、人体碎片四散飞溅!老刘和他的马克沁瞬间消失在火光和浓烟中!
坦克的并列机枪紧跟着咆哮起来,密集的弹雨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战壕!来不及躲避的士兵们如同被重锤击中,身体扭曲着倒下,鲜血喷溅在泥泞的壕壁上!战壕里瞬间变成了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