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砸在石桌上,震得茶碗跳起,茶水四溅。
“他仗着金狼卫的弯刀,硬生生划走了月亮湖最好的草场!分给了他摇尾巴的哈巴狗部落!还处处打压我们!盐!铁!这些草原的命根子,他死死卡着脖子!
交易?呵,他用抢来的劣质盐巴和生锈的铁片,换走我们最好的皮毛和战马!
侯爷!您说,这口气,我们赫连部的勇士,怎么咽得下去?!”
他额角青筋暴起,粗重的喘息在石室里回荡,深褐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刻骨的仇恨和不甘。
秦烈静静听着,如同在听一个遥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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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乌尔汗的喘息稍稍平复,那喷薄的怒火在冰冷的石室中渐渐凝固成一种沉重的怨愤。
他才放下茶碗,指尖在舆图上代表赫连部与金狼部交界区域轻轻一点。
“所以,蒙哥将他的十万铁骑,像驱赶羊群一样,集结在白狼湖。”
秦烈的目光抬起,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直射乌尔汗眼底,“那片丰美的水泽,离你赫连部世代游牧的草场边缘,似乎…很近?
近到,清晨金狼卫的马蹄声,都能惊扰你们帐篷里熟睡的婴儿?”
乌尔汗的身体骤然绷紧,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猎豹!
秦烈的话,像一把精准的冰锥,狠狠刺破了他极力维持的愤怒表象,露出了下面深藏的恐惧和焦虑!
他脸上的刀疤剧烈地抽动了一下,深褐色的瞳孔在烛光下骤然收缩,泄露出心底最深的忌惮。
“侯…侯爷明察秋毫!”
乌尔汗的声音干涩了许多,先前那股悍勇的气势被无形的压力削弱了大半,“是…是很近!近得让人夜里都不敢合眼!
蒙哥的十万大军,就是悬在我们赫连部头顶的屠刀!
他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您的苍狼城不假,可他的刀锋,随时也能调转过来,先砍向我们这些‘不听话’的骨头!
吞并我们,用我们的草场和勇士,去填他攻打大夏的野心!”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石桌上,身体前倾,如同濒死的孤狼发出最后的低吼:“首领派我来,不为别的!
只求侯爷看在同样受蒙哥压迫的份上,给条活路!我们需要时间!
需要让部落的牛羊能熬过这个该死的寒冬的粮食!
需要让我们的女人孩子能穿上御寒的布匹!
需要…需要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能打造箭头、修理马具的生铁!”
他的眼神变得如同草原上盯上猎物的饿狼,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凶光:“只要侯爷能给我们这点活命的东西!
我们赫连部三万控弦之士的弯刀,就绝不会让蒙哥能睡一个安稳觉!他的粮队,别想安安稳稳送到白狼湖大营!
他的侧翼,会时刻感受到我们赫连部勇士的‘热情问候’!甚至…当他被您拖在城下,露出最虚弱的后背时…”
乌尔汗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血腥的诱惑,“我们赫连部的战马,或许会冲向他的金狼王帐!这,就是我们对侯爷友谊的回报!”
赤裸裸的交易!赫连勃勃要的是生存的物资,是喘息的时间,更是要借秦烈这把锋利的刀,去狠狠消耗蒙哥的力量,甚至期盼着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实现那草原共主的野心!
而秦烈需要的,正是这喘息的时间,是让蒙哥无法全力施为的掣肘!
是让那十万铁骑背后,时刻悬着一把名为“赫连”的毒刃!
石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6/1-墈′书/旺~ *哽+欣?蕞+哙·烛火噼啪轻响,映照着萨迪克在角落阴影里紧张得微微发抖的胖脸。
林风侍立在秦烈身后,如同石雕,唯有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指节微微发白,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定乌尔汗的咽喉。
秦烈的手指,离开了冰冷的舆图,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石桌边缘。
笃…笃…笃…声音清脆,缓慢,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乌尔汗紧绷的心弦上。
他的目光低垂,落在茶碗中沉沉浮浮的几片茶叶上,仿佛在衡量着这微不足道之物所能撬动的巨大力量。
时间在无声的压迫感中流淌。
乌尔汗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混合着脸上的风尘,在那道狰狞的刀疤旁留下污痕。
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着,等待判决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