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就是一条通往尸骨无存的不归路!她看着那再次紧闭、如同吞噬巨口的寨门,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大人!这…”阿依娜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焦急。
“带路。”秦烈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如同出鞘的刀锋,瞬间斩断了阿依娜所有的迟疑。他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高大的身影在乌骓马上投下冷硬的阴影。
阿依娜猛地咬住下唇,将所有的惊惶与劝阻都咽了回去。碧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也迅速翻身上马。事已至此,唯有向前!
守卫那枯槁的手指遥遥指向东南方向。那里,黑水河拐入一道更加狭窄险峻的山涧,两岸是刀劈斧削般的陡峭山崖,其上覆盖着浓密得化不开的墨绿色植被。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不安的湿闷气息,夹杂着浓烈的腐殖质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甜,从山涧深处扑面而来。
“驾!”
秦烈一抖缰绳,乌骓马低嘶一声,四蹄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沿着守卫所指的方向冲去。阿依娜紧随其后。马蹄踏在湿润的泥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沿着黑水河畔疾驰,越靠近那狭窄的山涧入口,空气便越发凝滞沉重。
光线被高耸的崖壁和茂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周围陷入一种阴森森的昏暗。
河水的颜色也从沉郁的墨黑,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泛着油亮光泽的深紫色,水面漂浮着大片大片色彩斑斓的浮沫,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大人小心!是‘瘴母’!”阿依娜急声提醒,迅速从腰间皮囊中掏出两个小巧的兽皮口罩,抛给秦烈一个。口罩内层浸染着深绿色的药膏,散发着浓烈的辛辣草药气味。
秦烈接过,毫不犹豫地戴上。辛辣的气味直冲鼻腔,带来一丝奇异的清醒感。
两人策马冲入山涧入口。光线瞬间黯淡下来,如同一步踏入了黄昏。
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雾气如同活物般翻涌着,缠绕在嶙峋的怪石和扭曲的巨树之间,能见度骤降至不足十丈。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腐烂的枝叶、甜腻的花香、刺鼻的硫磺、还有淡淡的血腥…每一种气味都带着强烈的毒性警告!
脚下已无路。黑水河在这里变得更加湍急狭窄,暗紫色的河水撞击着河床里黝黑的礁石,发出沉闷的咆哮。河岸边是深可及膝、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淤泥沼泽,间或露出一些惨白的动物骨骼,半陷其中。
“下马!”秦烈果断下令。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中,坐骑反而成了累赘。
两人翻身下马,将乌骓马拴在涧口一块相对干燥的巨大岩石旁。阿依娜迅速从药囊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些暗红色的粉末撒在两匹马周围。
粉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硫磺混合雄黄的气味,形成一道简陋的驱虫防线。
“走!”秦烈低喝一声,率先踏入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淤泥沼泽。雁翎刀已握在手中,刀鞘前端探入淤泥,试探着前方的虚实。
阿依娜紧跟在侧后方,一手握着弯刀,一手扣着几枚颜色各异的药丸和毒粉包,碧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翻涌的浓雾。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淤泥带着强大的吸力,散发着刺骨的阴寒。腐烂的气味几乎要透过口罩钻入肺腑。浓雾中,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爬行声、翅膀急速振动的嗡鸣、以及某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啪嗒”声,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
“嗤!”
一道细长的黑影如同闪电般从左侧浓雾中激射而出,直扑秦烈面门!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秦烈瞳孔微缩,手腕一抖,雁翎刀连鞘挥出!
“啪!”一声脆响!
黑影被精准地抽飞,撞在旁边的黑色岩石上,瞬间爆开一团腥臭的绿色浆液。那是一条通体碧绿、仅有手指粗细的小蛇,三角形的蛇头上长着诡异的肉瘤,此刻已被刀鞘砸得稀烂。
“是‘翠吻线蛇’!剧毒!见血封喉!”阿依娜的声音带着后怕,“大人小心!这雾里…”
话音未落!
“嗡嗡嗡——!”
一片浓密的黑云毫无征兆地从头顶浓雾中俯冲下来!那是由无数只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复眼猩红的毒蚊组成的集群!它们翅膀震动的噪音如同催命的魔音,尖锐刺耳!
“蹲下!闭眼!”阿依娜厉喝一声,同时扬手抛出一把淡黄色的粉末!
“噗!”
粉末在空中爆开,形成一团淡黄色的烟雾,瞬间将俯冲下来的毒蚊群笼罩!
“滋滋滋…噼啪…”令人头皮发麻的爆裂声密集响起!被黄烟笼罩的毒蚊如同下饺子般纷纷坠落,瞬间在地上铺了黑压压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