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使府衙的书房内,残留着松墨与硝石混合的凛冽气息,那是北疆独有的味道。?s/s¨x¢i~a,o^s/h·u!o\._c′o~m¢
秦烈高大的身影立在巨大的北疆舆图前,指尖划过苍狼城冰冷的标记,最终停在狼神山那片被特意加深的阴影区域。
识海中,那柄由铁血意志凝聚成的无形战矛微微震颤,将狼灵虚影带来的残余精神压迫感彻底绞碎。
武师境的力量在四肢百骸奔涌,带来一种掌控生死的强大,可帝都方向传来的阴风,却比金狼部的铁骑更让他脊背发凉。
笃笃。
极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带着一种刻意的谨慎。
“进。” 秦烈声音沉静,目光依旧锁在舆图上蜿蜒如毒蛇的草原边界线。
亲卫队长赵虎推门而入,脚步放得极轻,手里捧着一个不起眼的、沾满风尘的皮质信筒。
信筒密封处盖着一枚小小的、模糊的狼头火漆印——这是王府老仆福伯动用隐秘渠道传递消息的标志。
“大人,福伯的信,刚到的。”
赵虎的声音压得很低,双手将信筒奉上,眼神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能让福伯动用这条几乎沉寂的线,帝都的风向,必然已凛冽如刀。+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秦烈转身,接过信筒。入手微沉,带着远途跋涉的冰冷。
他拇指用力,碾碎那枚狼头火漆,抽出里面薄薄一张,却仿佛重若千钧的信笺。
信纸是最普通的黄麻纸,字迹是福伯特有的、带着颤抖的工整小楷。
“世子钧鉴:”
熟悉的称呼让秦烈眉峰微不可查地一蹙。
福伯改不了口,这声“世子”里,浸满了老仆对王府倾颓的悲凉与对他孤身支撑的忧虑。
“京中风向陡恶!陛下于内廷召见李相、二殿下,密议逾两个时辰。内侍监王公公的干儿子酒后失言,言及陛下览北疆捷报时,指节敲击龙椅扶手之声‘密如骤雨’,面沉似水。后掷玉镇纸于地,粉碎。”
字句如冰锥,刺入秦烈眼底。夏弘帝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但如此失态,足见其内心惊怒已极。
一个被他亲手丢到边关送死的“废人”,非但没死,反而裂土封伯,开府建牙,手握雄兵,威望直逼其父镇北王!这对一个猜忌成性的帝王而言,不啻于卧榻之侧有人鼾睡。
“李相府邸近月门庭若市,二殿下车驾三日内两至。-秒/章′节^小~说-网? ,无`错*内+容_有御史风闻奏事,言及北疆‘武威伯’拥兵自重,苛待商旅,恐有‘养寇自重’之嫌。虽被陛下留中不发,然流言已起,甚嚣尘上。”
秦烈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李元甫这条老狗,终于和二皇子夏元辰彻底绑死了。
御史的弹劾?不过是投石问路的石子,是泼向他的第一盆脏水。
养寇自重?真是好大一口锅!他目光下移,当看到那个名字时,瞳孔深处骤然掠过一丝极其深沉的、淬了毒的寒意。
“苏氏清雪,以二殿下侧妃身份,频频出入宫闱,伴驾太后左右。席间言语,多暗指王府旧事,言及大人您…少时‘性情偏激’,‘行事酷烈’,恐非边关守土良选。太后似有忧色。”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在寂静的书房里荡开。
苏清雪!这个曾亲手将毒酒捧给他的女人,如今攀上了高枝,竟还不忘落井下石!少时性情偏激?行事酷烈?她是在提醒皇帝和太后,他秦烈是个“有前科”的、对帝都可能心怀怨怼的危险分子!好一个推波助澜!好一个蛇蝎心肠!
“王府产业被二房侵吞殆尽,仅余几处偏远田庄。柳氏气焰嚣张,言…言王爷伤病缠身,恐不久于世,王府后继无人…”
字迹在这里有些模糊,仿佛被泪水晕染过。福伯的悲愤透过纸背传来。
砰!
秦烈手中的青铜镇纸重重压在信笺末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冰冷的青铜触感透过皮肤,勉强压下心头翻腾的暴戾杀意。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侍立一旁的赵虎几乎喘不过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后继无人?” 秦烈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着生铁,“好,好得很。”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仿佛穿透厚重的墙壁,投向帝都的方向。那里有龙椅上猜忌的帝王,有朝堂上阴笑的宰相,有王府里鸠占鹊巢的毒妇,还有那个在深宫中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的蛇蝎旧爱!
一张无形的、由阴谋、污蔑和杀机构成的大网,正从帝都缓缓张开,笼罩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