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城镇守使府衙深处,匠作坊区域的热浪日夜不息。~看+书′屋^小/说~网/ `无*错¨内,容+
巨大的熔炉喷吐着火舌,将阴沉的北疆天空都舔舐出一片病态的暗红。
叮当!叮当!密集如暴雨的打铁声混杂着风箱粗重的喘息、监工嘶哑的咆哮,汇聚成一股灼热躁动的洪流,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汗臭和煤炭燃烧的浓烈气味,吸一口都仿佛能把肺管子烫伤。
匠作司的老管事王铁头,此刻正像个焦躁的困兽,在堆满半成品弩臂和箭簇的工棚里来回踱步。
他脸上沟壑纵横,被炉火常年炙烤得黑红,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台子上几架刚刚组装完成的“神机弩”。
这是秦烈带来的改良图纸,射程和杀伤力远超边军旧弩,已是军中利器。可秦镇守使的要求……更高!
“不行!还是不行!”
王铁头猛地抓起一把新打制的三棱弩箭,箭头在火光下闪着幽蓝寒芒,他手指用力摩挲着箭簇与箭杆的结合部,粗糙的指腹被锋利的边缘划开一道口子也浑然不觉,“力道是足了!射出去也够狠!可这震颤…这该死的震颤!”
他狠狠地将弩箭掼在台子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箭杆肉眼可见地微微颤动。
旁边几个同样被烟熏火燎、满身汗渍的匠师围拢过来,脸上都是疲惫和沮丧。
一个年轻些的匠师苦着脸:“王头儿,咱按图纸,精铁分量、淬火温度、打磨精度,一丝都不敢差!可这弩臂承受的力道太大,射速一快,箭杆在空中就抖,准头就偏!百步之外,能不能中靶心全靠老天爷赏脸!”
“靠老天爷?咱们镇守使要的是指哪打哪!”
王铁头眼珠子一瞪,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金狼部的崽子骑着马跑,不是站着不动让你射的木头桩子!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懂不懂?要的是箭出如龙,破风穿甲,一击毙命!”他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指缝里全是黑灰,“妈的,难道真要减力道?那还不如用回老弩!”
减力道?那镇守使要这改良还有什么用?工棚里一片愁云惨雾,只剩下炉火呼呼的燃烧声和远处单调的打铁声。改良陷入了死胡同。
同一时间,镇守使府衙静室。
秦烈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室内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一座小小的青铜兽首香炉,袅袅升起安神定魄的淡淡青烟。
他面前摊开着几张复杂的弩机结构草图,线条繁复,标注着各种尺寸和力学符号。·9*5·t`x?t...c\o!m*这些图纸,融合了前世模糊记忆中关于强弩的零星碎片,以及他凭借《龙象霸体诀》对力量传递的深刻理解,再由匠作司最好的匠师呕心沥血具现出来。
神机弩已是突破,但还不够。
他需要更强的穿透力,更远的射程,更稳定的弹道!北疆的天空阴云密布,金狼部的铁蹄如同沉闷的鼓点敲在心头。
拓跋宏那三万披甲控弦之士,装备精良得不像草原部落,这背后透着让他不安的阴冷气息。普通的箭矢,恐怕难以撕开那层未知的铁甲。
“力量…传导…稳定…”
秦烈在心中默念,精神高度集中,试图在脑海中推演更优化的结构。
但人力有时穷,那些精妙到毫巅的力学平衡点,如同雾里看花,难以精准捕捉。
一股淡淡的焦躁感,如同细小的毒虫,悄然啃噬着他的冷静。
就在这时,怀中贴身收藏的青铜古镜碎片,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凉悸动。它似乎感应到了主人强烈的意念诉求。
嗡…
一股熟悉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极寒气息,如同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这股气息并非冲击,而是温和地包裹住秦烈的意识,让他瞬间进入一种绝对的、剔透的清明状态。
脑海中那些纷繁复杂的弩机结构图,如同被投入了清澈的冰泉,瞬间变得纤毫毕现!
古镜的力量被引动了!它在主动响应!
秦烈心神一震,立刻将全部意念沉入其中。
他没有试图去理解那浩瀚如星海的符文信息,而是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渴望,所有的疑问——关于更强的穿透,更远的射程,更稳定的弹道——如同最虔诚的祈愿,毫无保留地“投射”向那片冰冷流转的暗金光芒。
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寒潭。
青铜古镜碎片表面的暗金纹路骤然加速流转,如同活过来的星辰轨迹。
深邃的冰寒意志降临,冷酷地“审视”着秦烈投射过来的意念和那些复杂的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