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就要往厅堂旁边的值房走。
“你!”
赵虎再也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狗仗人势的东西!
孙河也眼神冰冷地盯住了那文书的后背。
文书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寒意,脚步顿住,慢悠悠地转过身,脸上那点假笑也收了起来,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刻薄嘴脸。
“怎么?想在这城守府动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提高了声调,尖细的声音在空旷的前院里显得格外刺耳,“周大人治军严谨,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从帝都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想耍威风?回你的帝……”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秦烈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那目光很平静,没有怒火,没有威胁,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块石头,一片枯叶,一个……无关紧要的死物。
可就是这种极致的平静和漠然,却让文书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有劳。”秦烈开口了,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我们在此等候周大人。”
文书喉结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感觉后背有点发凉,悻悻地哼了一声,抱着文书,脚步略显仓促地钻进了旁边的值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前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咽。
“主子,这……”林风眉头紧锁,低声开口。这城守府的态度,比预想的还要恶劣。*5*k?a_n+s¨h¢u~.^c?o^m~
“等着。”秦烈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言语。他走到前院角落一棵歪脖子树下,背靠着粗糙冰冷的树干,微微合上了眼睛,仿佛在闭目养神。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在对抗疲惫和调息上。
林风见状,只能强压怒火,示意赵虎、孙河和钱小五也找个地方待着。四人分散在秦烈周围,如同沉默的礁石,警惕地注视着值房和那紧闭的“白虎节堂”大门。
时间一点点流逝。风似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扑到人脸上。天色彻底黑透,前院里只有值房窗户透出一点昏黄的光,以及厅堂门缝里漏出的些许亮光。
厅堂内隐约传来模糊的谈话声,夹杂着几声刻意拔高的笑声,似乎在商讨着什么“军务”,又像是在饮酒作乐。
赵虎烦躁地用靴子碾着地上的小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孙河抱着胳膊,靠在一根廊柱上,眼神冷得像冰。钱小五抱着膝盖缩在台阶角落,又冷又饿,身体微微发抖。林风则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守在秦烈侧前方,目光锐利地盯着值房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半个时辰,也许一个时辰。值房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那焦黄面皮的文书探出头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不耐烦和幸灾乐祸的神情,尖声道:“行了,别杵着了!周大人刚忙完军机要务,抽空见你们一面。跟我来吧!”说完,也不等回应,转身就朝厅堂走去。
秦烈缓缓睁开眼,眸底深处一片沉静,不见丝毫波澜。他直起身,掸了掸旧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迈步跟上。
林风等人立刻紧随其后。
推开沉重的厅堂大门,一股更加浓郁的熏香混合着酒肉食物的气味扑面而来,与外面的清冷肃杀形成鲜明对比。
厅堂颇为宽敞,地面铺着半旧的青砖,两侧摆放着一些蒙尘的兵器架和褪色的战旗作为装饰,勉强维持着一丝军旅气息。
但正上方主位那张铺着完整虎皮的大师椅,以及主位旁边小几上摆放的精美酒壶和几碟明显没动过的精致小菜,却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品味”和“地位”。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深紫色绣云雁纹锦袍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仰头欣赏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的《猛虎下山图》。他身形壮硕,即使隔着锦袍也能感受到内里蕴藏的力量。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玉簪束起。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立刻转身。
文书小跑着上前,弓着腰,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声音也变得甜腻:“大人,骁骑尉秦烈带到。”
直到这时,那锦袍男人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此人约莫四十许,面皮白净,保养得宜,一双眼睛细长,眼角微微下垂,看人时带着一种天然的审视和居高临下。他嘴唇很薄,抿成一条略显刻薄的直线。正是苍狼城守,皇帝夏弘帝的心腹,大武师周洪。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文书,然后落在了站在厅堂中央的秦烈身上。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从秦烈洗得发白的旧青衫,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