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熊目贯脑那一刀…当真是慌乱之中,闭着眼睛扔出去的?”
来了!果然是为这个!秦烈心头警铃大作。这女人,比那些内侍难缠百倍!
他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戳中了最恐惧的回忆,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熊…熊…好大的熊…”
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涣散地望向虚空某处,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它…它扑过来…张着嘴…腥气…好重的腥气…我…我吓死了…摸到个东西…就…就扔过去了…我什么…什么都没想…”
他猛地抱住头,身体蜷缩得更紧,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别问我…求求你…别问我了…” 声音里带着崩溃边缘的哭腔和哀求。
楚风翎按在刀柄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蜷缩在肮脏地铺上、浑身颤抖、语无伦次、仿佛下一刻就要精神崩溃的青年,英气的眉头皱得更紧。是装的吗?
这恐惧,这崩溃,这生理性的颤抖…太真实了。尤其是那双破裂流血的手,绝不是临时能伪装出来的。
可…那精准到恐怖的一刀,真的是运气?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秦烈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压抑。
“陛下赐药,是圣恩。”
楚风翎终于再次开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目光扫过小几上的托盘,“世子爷好生服用,莫要辜负。”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边塞苦寒,世子爷…保重身体。”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掀开毡帘,大步走了出去。帐帘落下,带进一股冰冷的空气。
秦烈蜷缩在地铺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呜咽声也并未停止。但那双埋在臂弯里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却是一片冰冷沉静,哪有半分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保重身体?呵…他当然会“好好”保重!为了那些等着他“保重”的人!
帐外,楚风翎站在寒风中,回头看了一眼那低矮破旧的偏帐,英挺的眉宇间凝着一丝化不开的疑惑。刚才秦烈崩溃的样子…太真了。
真得让她几乎要相信那只是“运气”。可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尤其是最后转身时,那瞬间绷紧又放松的脊背线条…
“楚校尉,陛下还等着您回话。”一旁的内侍总管高全不知何时出现,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楚风翎收回目光,神色恢复冷肃:“回禀总管,世子爷伤势无碍,乃旧伤复发加惊吓过度,精神恍惚,语无伦次。陛下赐药已送到,世子感激涕零。”
高全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毒蛇审视猎物:“哦?只是惊吓过度?精神恍惚?”他慢悠悠地重复着楚风翎的话,尾音拖得有些长。
“卑职所见如此。”楚风翎站得笔直,声音不卑不亢,“陡坡之下情势危急,世子一介‘废人’,能在熊口下侥幸掷刀救弟,已是邀天之幸。心神失守,实属常情。”她特意加重了“废人”二字。
高全盯着楚风翎看了几息,那张白净无须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最终扯出一个极淡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楚校尉观察入微,所言甚是。陛下那里,咱家自会如实禀报。”
他挥了挥拂尘,“北疆军情紧急,楚校尉的调令已下,明日一早启程吧。此地…自有咱家料理。”
“卑职遵命。”楚风翎抱拳行礼,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甲叶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快消失在行营的营帐间。
高全站在原地,望着楚风翎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那低矮的偏帐,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他招了招手,一名心腹小太监立刻躬身上前。
“去,”高全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阴冷,“告诉‘影子’,盯死他。吃喝拉撒,一言一行,包括那药…他吃没吃,都要报上来。特别是…他身边那个叫林风的小护卫,有任何异常接触,立刻拿下!”
“喏!”小太监低声应道,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营帐的阴影之中。
高全拢了拢袖子,感受着袖中那枚温润的、来自相府的极品玉佩,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陛下要查,相爷更要查。这废人世子…身上的秘密,恐怕不少。他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喃喃自语:“北疆…呵,苍狼城…那才是你的好去处…”
偏帐内。
秦烈蜷缩在地铺上,似乎已经力竭昏睡过去,连粗重的喘息都变得微弱。帐内一片死寂。
许久,许久。
那蜷缩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只沾满污泥和血渍的手,极其缓慢地、无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