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交错,每一道都写满了风霜和狡黠。
稀疏枯黄的头发紧贴在头皮上。
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浑浊的眼白里布满血丝,瞳孔却缩成了针尖大小,闪烁着一种毒蛇般阴冷、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直刺人心的精光!
正是“老鬼”!
他佝偻着背,几乎趴在油灯上,那点昏黄的光线将他脸上的沟壑映照得更加阴森可怖。他死死地盯着秦烈,或者说,死死地盯着秦烈兜帽下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
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秦烈摊开的手掌和那三块银角子,以及破旧棉袍的下摆。
他的脸,依旧隐在兜帽的浓重阴影里。
只有一小片苍白瘦削的下巴,在灯光边缘若隐若现。
“贵人……” 老鬼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那种懒洋洋、带着戏谑的破锣嗓子。
而是变得异常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
“您……胃口不小啊。”
他咧开嘴,露出满口参差不齐、被烟油熏得焦黄发黑的烂牙,笑容阴森。
“铁匠铺……赵贵……宰相府……” 他慢悠悠地咀嚼着这几个词,浑浊的眼珠在昏黄灯光下诡异地转动着,如同两颗沾了油的玻璃球,“这可都是……烫手的炭火。就凭您手里这点……碎银子?”
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秦烈掌心那三块寒酸的银角子上。
充满了赤裸裸的嘲弄和贪婪。
秦烈的手掌,依旧纹丝不动地摊开着。
兜帽的阴影下,传来一声极轻、极淡,却清晰无比的嗤笑。
像是冰屑落在烧红的铁板上。
“银子……是买路钱。” 秦烈的声音,透过阴影传来,嘶哑依旧,却彻底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金属般的冰冷和平静。
“买的是……你开口的机会。”
他顿了顿,兜帽似乎微微抬起了一线。
阴影深处,仿佛有两道实质般的寒光,穿透了昏黄的灯光,精准地钉在老鬼那张干瘪的脸上。
“消息……值什么价。”
“你……开。”
“……”
老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如同被冻住的烂橘子皮。
那浑浊眼珠里闪烁的精光,猛地一缩!
昏黄的油灯火焰,似乎被无形的气息压迫,剧烈地摇曳了一下,将两人投射在身后肮脏墙壁上的影子拉扯得更加扭曲、庞大,如同两头在黑暗中无声对峙的凶兽。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油灯灯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两人之间无声的、汹涌的暗流。
老鬼干瘪的嘴唇无声地嚅动了几下。
他死死盯着那片兜帽下的阴影,试图穿透那层黑暗,看清阴影下那张脸此刻的表情。
废物?
懦弱?
病秧子?
去他妈的!
眼前这个裹在破旧棉袍里的身影,此刻散发出的气息,冰冷、沉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危险!
这绝不是他上次“偶遇”的那个,眼神涣散、脚步虚浮、带着绝望和自暴自弃的“废物世子”!
短短几日……不,是短短几日不见,这个人……像是从里到外,被某种冰冷的东西彻底淬炼过一遍!
脱胎换骨!
老鬼浑浊的眼珠深处,那点针尖般的精光,剧烈地闪烁起来。
惊疑。
忌惮。
以及……一丝被彻底勾起的、如同毒蛇看到新奇猎物般的……浓烈兴趣!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早已熄灭的烟斗。
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然后。
他咧开嘴,露出那口烂牙,无声地笑了。
笑容更加阴森,也更加……兴奋。
“嘿嘿……嘿嘿嘿……” 低沉沙哑的笑声在死寂的拐角回荡,如同夜枭啼鸣,“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
笑声戛然而止。
老鬼猛地向前探出半个身子,几乎将那张干瘪的橘皮脸凑到油灯火焰上。
昏黄的光线将他脸上每一条贪婪的皱纹都照得纤毫毕现。
“铁匠铺!” 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如同毒蛇吐信,“掌柜王老六!赵贵他婆娘的三舅姥爷家的表侄!一个屁本事没有的烂赌鬼!铺子里的好铁料,早被这王八羔子偷梁换柱,换成了西市老瘸子那的烂铁渣!账目?嘿嘿,那账本就在他睡觉的炕席底下!糊弄鬼的玩意儿,三岁娃娃都骗不过!背后?除了赵贵那扒皮抽筋的黑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