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残破的城门…放…埃及人…离开…”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带着放弃一切的沉重。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下方那个被众人围住、生死未卜的身影,仿佛要将她最后的样子刻入灵魂,然后,决绝地转身,踉跄着消失在城楼的阴影里,背影孤寂而萧索,如同被彻底抽走了灵魂。
那把曾经囚禁她的黄金钥匙,被他无声地松开,落入脚下冰冷的尘土。
卡纳克听到了城楼上模糊的传令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巴比伦的东门,那被投石机轰塌了大半的残骸处,沉重的、锈蚀的门栓被艰难地挪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如同辛纳最后的叹息,为这支带来毁灭的军队,让开了一条归途。
“陛下!城门开了!我们…必须立刻带王后殿下离开!”卡纳克的声音低沉而急迫,“这里条件太差,王后的伤…拖不得!回埃及!回底比斯!那里有最好的御医和最珍贵的药材!” 他望向凯帕,眼神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凯帕猛地抬头,目光扫过那敞开的、如同巨兽残破咽喉的城门,最后落回苏霓灰白的面容上。,小¢说*宅` ¨无?错?内_容?
那双金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犹豫被斩断,只剩下不顾一切的决绝和守护的疯狂!“启程!以最快的速度回埃及!”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卡纳克!清理道路!所有战车、马匹、担架!一切以平稳、快速为要!不准有任何颠簸!违令者,斩!”
“遵命,陛下!”卡纳克肃然领命,迅速转身,一道道命令如同疾风般传递下去。
一支由最精良、最平稳的皇家战车和健壮奴隶抬着的、铺满柔软皮毛和亚麻布的担架组成的队伍,在最短时间内集结完毕。
凯帕亲自将苏霓抱起,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安放在担架上,用厚厚的、浸染着他气息的披风将她严实包裹,只留出呼吸的口鼻。那支致命的毒箭,在军医的指导下被小心地固定,不敢轻易拔出。
凯帕寸步不离地守在担架旁,一手始终紧紧握着苏霓冰冷的手,仿佛那是连接她生命的唯一通道。
埃及大军,这支刚刚还如同毁灭洪流的金色军团,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沉重压抑的悲伤与焦急之中。
士兵们沉默地收起武器,收敛袍泽的遗体,脸上再无胜利的喜悦,只有对王后命运的深深忧虑。
车轮辘辘,马蹄踏过染血的焦土,扬起带着血腥味的尘埃。队伍沉默而迅速地穿过巴比伦残破的城门,踏上了漫长而艰辛的归途。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如同一条染血的、通往未知命运的哀伤长龙。
归途漫长,日夜兼程。尼罗河熟悉的湿润气息终于取代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干燥与血腥。当巍峨的底比斯城那熟悉的白色城墙和巨大塔门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整个埃及的心脏,却己提前被巨大的阴云笼罩。
消息,如同尼罗河泛滥季最迅猛的洪水,早己先于法老的王旗传遍了上下埃及。
“星辰之女…遇刺重伤…生死未卜…”
“法老携王后…正在归途…”
“天谴…这是诸神对埃及的警示吗?”
“伟大的伊西斯女神啊,请庇佑您的女儿!”
当凯帕的船队终于抵达底比斯宏伟的码头时,眼前的景象让最铁血的战士也为之动容。
码头沿岸,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沉默的潮水,一眼望不到尽头。
没有欢呼,没有喧闹,只有一片死寂般的沉重。男人、女人、老人、孩童…几乎所有的底比斯居民都自发地聚集在这里。他们身着素色的亚麻衣衫,许多人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手中捧着洁白的莲花、象征生命复活的蓝睡莲、还有一小罐一小罐珍贵的没药和乳香。
当那艘悬挂着法老王旗、被严密护卫的皇家旗舰缓缓靠岸,当法老凯帕的身影出现在船舷边——他依旧穿着那身染血的青铜战甲,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被猩红披风严密包裹、只露出毫无血色侧脸的身影时——
“呜…”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悲泣。
这声悲泣如同点燃了引线,瞬间引发了巨大的悲伤共鸣!
“王后殿下——!”
“星辰之女啊——!”
“伟大的哈托尔女神,请睁开您慈悲的眼睛吧!”
悲恸的哭喊声、祈求神灵庇佑的祷告声、妇女们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如同巨大的声浪,瞬间席卷了整个码头,首冲云霄!无数人跪倒在地,额头深深抵在滚烫的石板地上,泪水如同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