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却成了吞噬他珍宝的贪婪巨兽。
她是他的!是他蒙凯帕拉的东西!她的命是他从卡迭石战场上捡回来的!她的医术只属于他!她的呼吸,她的目光,她的一切都该属于他!那个该死的叙利亚商人,那个卑劣的窃贼!他凭什么?!
指节上破裂的伤口再次传来尖锐的痛楚,鲜血滴落在昂贵的努比亚地毯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这痛楚奇异地与他记忆深处某个画面重合——在军帐里,她那双微凉的手,稳定而轻柔地为他处理伤口,缝合皮肉…那时,他以为这双手将永远为他所用。
悔恨如同毒藤,第一次悄然缠绕上他暴怒的心。他早该用最坚固的金链锁住她!早该折断她那双总想飞走的翅膀!而不是给她什么该死的“自由活动”!
“苏霓…”他低声念出这个异族的名字,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和一种从未有过的、撕裂般的苦涩,“无论你逃到哪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下一次,你的牢笼,将用星辰和冥河之水铸成,永生永世,休想再逃!”
尼罗河上游,一条隐秘的支流如同暗绿色的丝带,在芦苇丛生的沼泽深处蜿蜒。浓稠的雾气如同实质的灰白色幕布,笼罩着水面,遮蔽了星月,也吞噬了一切声音。
哈南的那条中等货船如同幽灵,悄无声息地停泊在一处被高大纸莎草和茂密芦苇完全遮蔽的天然水湾里。
船上的灯火早己熄灭,只有船舱缝隙里透出极其微弱的油灯光晕。水手们如同石雕般静立在各自岗位,连呼吸都刻意放轻,警惕地倾听着浓雾深处任何一丝异响。
船舱内,气氛凝重如铅。莱拉服用了苏霓调配的安神草药后,终于沉沉睡去,呼吸虽然依旧带着痰音,但比之前平稳了许多。苏霓坐在角落的草垫上,背靠着冰冷的船舱壁,身体因长时间的高度紧张而微微颤抖。
深蓝色的叙利亚面纱早己摘下,露出染成深褐色的头发下那张苍白的脸。她的双手紧紧交握,试图抑制指尖的冰凉和心脏疯狂的擂动。
舱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哈南敏捷地闪身进来,带着一身湿冷的雾气。他的神情凝重,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锐利如刀锋的光芒,先前在苏霓面前刻意维持的温和商人形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猎豹般的警觉和领袖的决断力。
“暂时安全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苏霓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皮肤,“埃及的战船被浓雾阻隔在主干道,他们像没头的苍蝇在打转。我们藏身的这片沼泽错综复杂,没有本地向导,他们短时间内找不到这里。”
苏霓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一股虚脱感袭来,几乎让她瘫软下去。她强撑着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哈南蹲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那琥珀色的深潭里映出她惊魂未定的脸庞。
“等,”他言简意赅,“等雾散,等天亮。然后,我们不走寻常水路。”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小巧的、刻画着复杂道路与山丘符号的青铜符牌,“我认识一个沙漠驼队首领,他的路线穿过西部沙漠边缘,避开所有主要城镇和尼罗河沿岸哨卡,首达科普托斯。
虽然更艰苦,但更安全,埃及人的手伸不到那么远。”
沙漠驼队…避开河道…苏霓的心猛地一沉,但随即涌起一丝希望。这确实是最隐秘的路径。“你…怎么会有这种门路?”她忍不住问,目光落在那枚显然不是普通商人能拥有的符牌上。
哈南的眼神微微一凝,飞快地将符牌收起,动作自然却带着一丝刻意的回避。“做我们这行,”他含糊其辞,声音恢复了商人式的圆滑,“总有些…特殊的渠道和人脉。为了珍贵的货物,也为了…保命。”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而真诚,“苏霓,相信我。我会把你安全送到科普托斯。我哈南以商队守护神的名义起誓。”
他的目光坦然而坚定,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苏霓看着他脸上那道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的疤痕,看着他此刻卸下伪装后流露出的、属于战士的沉稳与锐气,心中那丝疑虑被暂时压下。
在这个步步惊心的逃亡路上,她别无选择,只能依靠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异乡人。
“谢谢。”她轻声说,疲惫地闭上眼睛。
哈南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坐在她对面不远处的草垫上,守着她和沉睡的莱拉。船舱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尼罗河水流轻拍船体的声音和莱拉偶尔的轻咳。
油灯的火苗摇曳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舱壁上,时而靠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