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是不是哪里不习惯?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下意识回过头,老宋也回屋了,电视吵吵闹闹,客厅空旷无人,茶几上放着沏好的茶水,不久前还是热的,现在人走茶凉。
这是个寂静却悠闲的早上,室内有暖气,因此不需要穿得太厚,一件秋衣足够,最适合的活动是懒懒地陷在沙发里,捧着茶杯小憩,看报纸看电影都会很幸福。
这种天小孩不用上学大人不用上班,一切社会活动几乎停摆,没人愿意出去乱跑,再苦命的上班族也不会,就连杜宾犬都要趴在自己的小窝里吃饭。
张述桐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笨蛋,他又转过脸,有些语塞,想了想只好说您不要自责,其实哪里都很习惯,饭很好吃,阿姨也很热情,床很舒服,别墅很大……
只是这种生活不适合我而已。
他又跟阿姨道了别,阿姨帮他打开大门,说有空再来玩,张述桐点点头,却希望不会再回到这里。
室外当然很冷,他不由紧了紧那身羽绒服,但羽绒服是女士的薄款,用处不大,他脚下是运动鞋,刚走几步就觉得袜子湿了,冰凉的雪水开始向内渗透,但他特意没换雨靴,靴子虽然防水,但大了一号,会拖慢在雪地里行进的速度。
他心想等下就能回家换衣服,就先凑合一会儿。
他这个人早就习惯凑合了。
吃的凑合穿的凑合过的也凑合,因此张述桐扎好裤腿,又在原地用力跺了跺脚,据说这样能促进血液循环,从不知道哪里的公众号上看的,但公众号可信它就不会待在公众号上了。
跑起来就会好一点,他接着加快脚步,告诉老妈自己出发了,雪地上很快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张述桐只顾着前进不会回头看,所以也不会注意二楼的窗帘有没有拉开。
他很快走出别墅门前的小路,茫茫的白雪让人失去对距离的判断,一切生灵在天地中都显得渺小,他终于走到那条环山路上,扶着山石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他抬头一看,山体也覆盖一层白色,如果大喊一声,不知道会不会引发雪崩。
还是小心点为好。
张述桐还记得路面大概的信息,选的是最安全的路线,其实人走在上面除了冷也没别的,不像汽车,一个不小心就会失控冲出路外。
他注意着时间,五分钟过去,便拿出手机给老宋发了QQ。
这段路格外漫长,周围静悄悄的,白雪是最好的隔音材质,他还记得昨晚的坑,掉下去会很麻烦,专门绕远了一点。
很快第二个五分钟到了。
他还是高估了这双运动鞋,足部的肌肉开始痉挛,张述桐知道手冷是什么感觉,只会让人想把它尽快藏起来,藏在衣兜里也好凑近嘴边呵气也罢,总有一个暖和的去处,可脚呢?无处可藏。?完′本,神*站* *首,发*
让他想起在烧热的铁板上蹦跳的小人,但这时候不能停,越停越冷。
然而他走着走着又踩到某种坚硬的东西。
张述桐心里咯噔一下,蹲下身挖出来看,又是一条冻僵的蛇,它身子拱起,模样滑稽,似乎前一刻还维持着前进的姿态。
这次是白天,他得以看清了点,这条蛇正睁着眼,红色的竖瞳失去光泽,张述桐心里有些发瘆,他茫然地抬起头,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色。
这场大雪到底埋住了多少条蛇?
现在他正位于一条无人的环山路,左侧是高大的山体,右侧是陡峭的悬崖,道路寂静无声;
可如果积雪融化,会不会就露出道路上蛇密密麻麻的身影?
它们正成群结队地爬往别墅的方向?
张述桐不寒而栗。
这时手机传来震动,原来是老宋打来电话,张述桐才注意到第三个五分钟已经过去了。
“你那边什么情况?”老宋急着问。
“没事……”张述桐低声回了一句,继续迈开脚步,“我刚才又看到一条冻僵的蛇。”
“这鬼东西这么多?”
“嗯,有点邪门,你们多注意,关好门窗。”
张述桐挂了电话。
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初那条狗是怎么死的,和蛇有没有关系?毒蛇?可周五的傍晚,他分明从栅栏外发现了火腿肠碎,张述桐不会记错,他相信自己的记忆,尽管如此,还是下意识地想找人确认。
但没有人能和他对证。
老宋“见过”,却不再“记得”了。
第四个五分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