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伸手——玄薇却后退一步。
众人便瞧见极其尴尬的一幕,玄采抬起的手臂定在半空,向前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一息之后,玄采终于颓然垂下手臂,黯然道:“薇儿,我——”
“你言而无信!”玄薇终于爆发,“你讲我离开他,你便不再找他麻烦,我相信了你,结果……”
她腾出一只手指向大娘等人,“结果你却叫云端来打杀他的至亲之人!”讲到此处,玄薇已经泪流满面,哽咽道:“就是这群你想打杀的人,若不是他们相救,我和孩儿早就……早就没了。”
瞧见娘亲哭得厉害,怀中的孩儿也跟着哭起来。
“薇儿,是我……错了。”这恐怕是玄采这一辈子第一次认错,“他帮着勾走了你爹爹的残魂,为娘的确,的确恨意难消,想要让他也感受失去至亲的滋味。”
“我知你恨我……”玄采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祈求的软弱,“薇儿,给娘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娘……可以……”
她的话语尚未说完,玄薇却猛地打断了,带着哭腔道:“你走吧,你永远不再出现就是对我最好的弥补,我没有你这样的娘亲。”
看着女儿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恐惧和彻底的失望,玄采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不是太阴真水的力量,而是深入骨髓的绝望和痛楚。
“我们走……”玄薇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决。她抱着依旧抽抽噎噎的星儿,转身走向山庄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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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旁人讲什么都是多余,众人也都默默返回山庄。
广场上,只剩下玄采孤零零的身影,还有远远站立的顺子。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掠过玄采素白的裙裾。她依旧僵立在原地,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与萧索。方才女儿决绝的话语和背影,如同无形的冰锥,将她钉在了这片空旷之地。
顺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停在玄采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低声道:“师父……你……还好吗?”
玄采没有回头,也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山庄的屋宇,落在内堂的方向,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过了许久,久到顺子以为师父不会回应时,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异常清晰:
“顺子。”
“弟子在。”
“收拾一下,我们……不走了。”
顺子一愣:“不走了?师父,你是说……留在水月山庄?”他有些难以置信,刚刚玄薇的态度如此决绝,师父留下岂不是……
“嗯。”玄采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但那双恢复黑亮的眼眸,却不再是之前的灰败与茫然,而是重新凝聚起一种近乎冰冷的、磐石般的坚定。
“天上那些人,”玄采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抬手指向方才神将消失的天际,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太阴真水的寒意:“九天应元府既已认定星儿是‘混沌之子’,又在我这里折了面子,他们不会就此收手。下一次来的,绝不会是这种货色。”
顺子心头一凛。他深知师父所言非虚。天庭的威严不容挑衅,尤其是涉及所谓“逆乱天机”的大事。今日看似击退了神将,实则捅了马蜂窝。
“可是师父,”顺子面露忧色,“玄薇姐她……”他欲言又止,意思再明显不过——玄薇现在根本不愿意见她,更遑论接受她的保护。
玄采的眼神微微一黯,但随即被更深的决绝覆盖。
“她恨我,怨我,甚至……不认我,都是应该的。”玄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是我咎由自取。但是——”
她猛地抬眼,目光如电,直刺苍穹,仿佛要穿透那重重云霭,直视那高高在上的天庭:“这与我护不护她,护不护我的外孙,是两回事!”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玄采的女儿和外孙,还轮不到天上那群人来决定他们的命运!他们要动星儿,除非从我玄采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言既出,万山难阻!
一股无形的、比太阴真水更凛冽的寒意以玄采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霜,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
顺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清晰地感受到师父身上那股玉石俱焚、不死不休的决绝意志。这不再是单纯的护犊之情,更像是一种……赎罪,一种以生命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