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安静地听着,目光平静地掠过夏国正使那张写满恳切与焦虑的脸,又扫过他身后副使紧握的拳头。¨s′o,u·s+o-u`2\0-2`5+.?c¨o*m?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向李宸,微微欠身:“皇上,敢问夏使所言‘共组船队’,具体章程如何?船队以何旗号?航线如何划定?所获利银如何分配?遇险遇袭,由何方担责?争端裁决,依哪国律法?”
她声音清冷,一连串问题如同冰珠砸落玉盘,直指核心,瞬间将夏国正使描绘的“互利共赢”蓝图戳得千疮百孔。
夏国正使脸色一僵,准备好的华丽辞藻被堵在喉头,额头汗意更甚:“这…具体章程,自然…自然需两国详议…我主怀赤诚之心而来,愿…愿倾力配合贵国…”
“哦?”苏落唇角勾起一丝极淡、近乎无形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贵国皇帝陛下诚意,本官自然知晓。只是……”
她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针,直刺夏国正使,“方才正使大人称我庆国沈掌事为‘沈掌事’,甚好。只是不知,贵国陛下可知晓,我庆国陛下亲封的这位‘海疆安护使’、‘国士’,在沈府之中,行几?”
“行几?”夏国正使一愣,下意识答道:“贵国邸报明载,沈府三小姐沈诗雅,才德……”
“三小姐?”苏落轻轻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大殿,“沈尚书府上,算上本官这个义女,明面上也只有两位女儿。¤+秒~_1章,?.节|小·?说#′o网?? ¥最$!±新)2章-节×更¥-=新{′快$??这‘三小姐’从何而来?贵国陛下对此,难道不曾有过半分疑虑吗?”
她微微歪头,眼神清亮得仿佛能洞穿人心,“还是说,贵国陛下对我庆国沈家内宅之事,早已了如指掌?”
轰!
夏国正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身后的副使更是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
沈诗雅的身份!这是夏国皇帝薛星烨心中最大的疑窦,也是他们此行极力想探听却绝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
如今,竟被苏落如此轻描淡写、却又如此狠辣精准地点破!这哪里是询问?这分明是诛心之问!是警告!是赤裸裸地宣告:你们那点心思,我一清二楚!
“这…这…”夏国正使语无伦次,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这才惊觉,眼前这位看似温婉的苏圣女,其言辞之锋锐,手段之老辣,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百倍!
龙椅之上,李宸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深沉。-1¢6·k-a-n.s!h·u_.¨c¢o!m_
他适时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的雍容与不容置疑的威压:“苏爱卿,慎言。沈家诗雅,无论行几,皆为朕亲封之‘国士’,乃我大庆海疆柱石!其忠勇智谋,天下共鉴!夏使既言合作,当着眼于海疆大利,莫要纠缠于无谓之细枝末节。”
他轻描淡写地将沈诗雅身份问题按下,却又在“柱石”、“天下共鉴”等词上加重了语气,敲打之意不言而喻。
夏国正使如蒙大赦,又觉无比羞臊,连忙躬身:“是!是!外臣失言!庆国陛下圣明!苏圣女教训的是!我主绝无窥探之意,实是…实是仰慕沈国士风仪,更钦佩贵国开拓海疆之壮举!唯愿效犬马之劳,共襄盛举!”
苏落敛了锋芒,神色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雷霆一击从未发生。
她对着李宸微微躬身:“皇上明鉴。海疆广阔,百舸争流方显生机。夏国既有诚意,我庆国亦非固步自封之国。”
她话锋再转,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力:“然,合作之道,贵乎精诚,更贵乎实力相当。我庆国船队远航,所倚仗者,非唯巨舰坚炮,更有完备之海图、精通洋流季风之航海士、熟稔异域语言律法之通译、以及,”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夏国正使,“能在万顷波涛中辨识航向、锚定商机的掌舵之人!”
“商务署新设之学堂,所授非仅语言。季风洋流、海图测绘、异域商律、珍宝鉴赏、乃至火器维护…皆在其列。此乃我大庆船队纵横万里之基石。”
苏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夏国若欲‘联帆’,首要者,非是巨舰,而是此等能掌舵巨舟、通达四海的栋梁之材!贵国陛下,可舍得遣派才俊,入我商务学堂,与我庆国俊彦同窗共学?待其学成,通晓海事商道,精熟同文同轨,届时再议‘联帆’之细节,岂非水到渠成,根基更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