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垫之上,并非众人预想中的璀璨宝石或华美首饰。~s′l-x`s~w/.!c-o.m+
而是一件瓷器。
一件青瓷。
一件造型古朴圆润、釉色纯净如雨后初晴天空、开片冰裂纹细密如蛛网的——青瓷唾壶!
此刻,这件在东方本是置于榻前案角、用于承接漱口之水的实用器皿,却被极其郑重地安放在天鹅绒衬垫上。
更令人惊愕的是,侍女竟捧着它,径直走向大厅最内侧墙壁上,一个用黑色大理石砌成的、供奉着一尊手持葡萄藤与酒杯的年轻男子神像(狄俄尼索斯,酒神)的壁龛前!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件青瓷唾壶,放在了神像下方最显眼的位置,甚至还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它能被烛光完美照亮。
然后,她后退一步,双手交叉于胸前,微微垂首,姿态虔诚得如同供奉圣物!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刀叉触碰餐盘的轻响也消失了。
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烛火摇曳的微响。
新陆的贵族和商人们,脸上先是茫然,随即流露出一种混杂着困惑和隐隐不以为然的神情。
他们看看那件在神龛前散发着清冷光泽的青瓷唾壶,又看看端坐的东方客人,眼神中的审视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质疑。/k·s′j?x-s!w·.^c!o/m?
显然,他们将这唾壶当成了某种用于祭祀的圣杯或礼器,却因其过于“朴素”的造型和“卑微”的用途(在他们想象中)而感到失望,甚至觉得受到了某种轻视或愚弄。
沈思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巨大误会和文化鸿沟!
这误会若处理不好,古钰阁精心准备的珍宝,在这片土地上恐怕会被打上“低劣”或“不敬”的标签!
就在这尴尬与质疑如同冰霜般蔓延的瞬间,沈诗雅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并不突兀,带着一种沉静的优雅。
墨蓝色的身影在烛光与石壁的阴影间,如同一株破开冻土的青竹。
所有的目光,带着惊愕和更深的审视,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她没有看那些面露疑色的新陆贵族,也没有看主位上眉头微锁的奥列格总督。
她的目光,穿透摇曳的烛光,平静而专注地落在那件供奉于异域神龛前的青瓷唾壶上。
然后,她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5,4`看¢书/ \首*发*
她端起自己面前那只盛满了此地特产、色泽如紫红宝石般的葡萄酒的银杯,缓步走向那供奉着酒神神像的壁龛。
她的脚步很轻,落在大厅冰冷的石地上,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在距离壁龛几步之遥时,她停下脚步。
目光扫过神像手中缠绕的葡萄藤,又落回那件冰裂纹青瓷唾壶。
随即,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探入自己手中的银杯,蘸取了少许那紫红色的、如同液态宝石般的葡萄酒。
在无数道惊疑、不解、甚至隐含怒意的目光注视下,沈诗雅抬起那根蘸着葡萄酒的指尖。
她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轻轻地、稳稳地落在那件青瓷唾壶纯净无瑕的冰裂纹釉面上。
紫红色的酒液,如同被赋予了生命,随着她指尖的移动,在那片象征着东方天地寒意的冰裂纹隙间,蜿蜒流淌。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仿佛早已在心中勾勒过千百遍。
不过寥寥数笔,几根虬劲有力、充满生命张力的葡萄藤蔓,便跃然于青瓷之上!
藤蔓舒展,叶片饱满,甚至点缀着几串圆润欲滴的葡萄!
东方的冰裂天青,与西方的葡萄紫红,在这件古老的器皿上,奇异地、和谐地交融在一起!
笔落。
沈诗雅收回手指,指尖残留着一抹紫红。
她并未立刻言语,而是微微侧身,姿态从容地拿起壁龛旁银盘里,一个用于敬献神明的、空置的纯银小酒杯。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她将手中那盛着紫红葡萄酒的银杯,缓缓倾斜。
清冽的、带着东方清香的琥珀色茶汤?不!
是那浓醇馥郁、如同凝固阳光般的紫红葡萄酒,带着新陆特有的凛冽果香,汩汩地注入她另一只手中的——那件刚刚被赋予了“新生”的青瓷唾壶之中!
酒液盈满壶身,在纯净的青瓷釉色和蜿蜒的紫红藤蔓映衬下,荡漾出令人迷醉的光泽。
沈诗雅双手捧起那盛满了葡萄酒的青瓷唾壶,如同捧起一件沟通天地的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