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玉蝉含着笑,解下项圈递给玉娘看:“是蝉儿自幼的护身符。含金代玉是这代的风俗,只不过平素的人家多是带金锁,蝉儿出生时,一位隐士高人正留宿在庄子,送了这个玉蝉给蝉儿。说这块玉是蓝田的 冻玉,色泽如沉水,单是两点瑕疵却是蝉的眼睛。”
玉娘拿在手中把玩,月儿接过来看,越看郁气,故意失手,将金项圈和玉掉在地上。
“哎呀”一声惊叫,玉娘忙慌了去捡那块儿玉和项圈。
月儿装做无辜胆怯的说:“月儿失手了。”
“不妨事,这玉蝉儿生性极坚,摔砸都无损,不然何以为玉?”玉蝉笑了说:“玉又五德,人人尽晓。”
月儿心里简直丧气之极,不想自己同云哥哥处了这么久,云哥哥一见漂亮的姐姐,久冷落了她。
玉娘本想责怪月儿,又顾及出门在外,安抚她说:“月儿,姐姐知道你不满那蝉儿小姐,只是你云哥哥对你只是小兄弟,他自然不知道你是女孩子。”
“月儿这么丑,若是女孩子,云哥哥更不看我了。”
月儿赌气的哭了,在廊子下独自看雨生气。
银钩过来哄劝说“帝姬,不是岳云不知道帝姬是女孩子,是他不知道帝姬的身份。帝姬哪怕丑得像老母猪,只要是当今的长公主,是个王孙公子都会趋之若鹜的追捧,何况岳云?”
风卷了大雨洒落到廊间,打湿月儿的衣衫。
岳云却走了过来。
“云哥哥没去歇息?”月儿问。初离开岳云又过隐隐的伤感,却不如巩玉蝉以外出现后,她对岳云反多了些眷恋。
难怪玉姐姐说她,其实她未必真喜欢岳云,不过就是有人同她抢时,她才会为要失去的东西难过或想独占。
凄风冷雨中,房檐上风铃在风中叮咚作响,凄凉的雨声铃声中飘过一阵苍凉的声音。
那乐声同铃声相和,时而如狂风卷沙,震得屋瓦齐鸣一般。时而如风过秋水,又如马蹄踏,大旗翻卷,干戈大作,金鼓征伐。
这曲子好生奇怪,柳玉娘却从屋内走出,惊喜的叹了句:“谁在弹奏这曲《胡马嘶风》,这是箜篌曲,趁了这屋檐上的铃声雨声,别有番意境深韵。”
奈何明月照沟渠 IV
寻声向庭院深处走去,屋檐上满是雨帘风幕。
箜篌声时紧时稀,铮錝卓然。
长廊尽头小亭中,一女子拥了箜篌在膝上,紧钩慢搞,连批带拂,叮咚只声和了雨打芭蕉,同亭角雨奏铃声唱和,苍凉断续。
箜篌声渐停,女子拢了额前秀发起身,竟然是巩玉蝉。
玉娘赞叹说:“箜篌曲多是凄清悲壮,感人涕下,是箜篌曲就如平柔之音。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如何弹得一手好箜篌?还趁在这雨声萧瑟,檐外风铃清冷声中,别有一番韵味。”
玉蝉一笑,谦逊的说:“不过是喜欢这些秋风铁马的曲子,胡乱弹了罢了。”
也不顾了风雨微寒,众人立在亭中又听巩玉蝉弹了几曲才离去。
月儿回到房里就哭闹:“哪里是什么千金小姐,就如同那蝴蝶一般,见了人就抖落彩衣斑斓,生怕人看不到。她使劲浑身招数,就不过是惹云哥哥注意她。”
“帝姬,平日在军营,你不是总嫌岳云狂妄自大,不见你喜欢他。”银钩逗趣说:“回到宫里,什么王孙公子见不到,比岳云强百倍的大有人在。”
但月儿却跑了出去看雨。
趁月儿离开,玉娘小心的问银钩:“月儿在军营的时候,可曾被人觉察出是女子?”
银钩头摇得乱晃:“不曾有的,小的寸步不离帝姬左右。就连去解手,都是我为帝姬守了,只是说我们都是太监要脸,所以不许旁人靠近的。”
“那平日住宿呢?”
“这个,我和帝姬还有岳云在一起,帝姬是和岳云一榻同眠,可二人都还小,料岳云尚未察觉。”银钩虽然这么说,心里也暗想,岳云的年纪,也该是渐渐长大了。
玉娘叹息一声,不再多问。
“柳姑娘,快去看看,月儿被巩员外夫妇抓了押去了杨再兴将军的房里,说是他调戏巩小姐。”
柳玉娘猜到月儿一定是不服巩玉蝉,设计去报复,不知道又生出什么祸事,忙快步赶去杨再兴和岳云的房间,
月儿跳了脚的挣扎辩解:“我没有调戏巩姐姐。”
“小贼,你还一口一个巩姐姐,小女的清白名声就要被你败坏了。”巩夫人哭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