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沛,是他,勾结日本人,为了二十根金条,他不惜出卖了帮里的兄弟,他卖友求荣。爹你还袒护他吗?我秦溶想饶他,可那些兄弟的冤魂不想饶他,那些孀妇寡母不会饶他,国人更不能饶他!”秦溶眼睛喷火,红如熊熊炭火灼烧,他怒目瞪视着父亲。
秦老大长长吸口气,猛然间挥手一记狠狠的耳光抽在秦溶面颊上,秦溶倒退几步跌倒。
“溶哥,溶哥。”众人来扶。
秦老大颤抖了嘴唇,指了他,手指在哆嗦,徐徐说:“他混账,他也是你大哥,你不能,你不能杀他,不能!”
“可他是汉奸,叛徒!”秦溶不依不饶,据理力争。
秦老大摇头不许:“爸爸就你们两个儿子,等了一辈子就你们两个儿子,一个也不能少,你哥哥不对,我让他出国,让他不要再做错事。可是你不能杀他,不能。”
第133章 铁马秋风大散关
秦沛扑进了父亲的怀里,他抽噎着说:“爹,你可回来了,沛儿怕,沛儿是被他们逼得,沛儿怕阿溶杀我,所以沛儿才……”
秦老大摸了秦沛的脸儿说:“你生得真像你娘,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你比溶儿生得好,嗯,文气,书卷气,不似他野性。”
秦沛本是心中有鬼,目色惶然,偷眼看爸爸,也不觉他震怒。垂了头,由了他那双拿枪弄棒粗糙的手掌在他脸颊上摩挲,又捏捏他的脸颊,轻轻拍拍,疼爱的说:“胖了些。”
“坐,坐。”秦老大拉他贴了身坐下,目光贪婪的在他面颊上逡巡,低头深深咽口吐沫,自嘲般笑笑,摇头,用筷子夹起一块炒蛋放去秦沛碗里说:“来,多吃几口,去了那边,就吃不到家里的饭菜了。”
秦沛惶惑的望他,又慌得避开那目光,心在怦怦跳,偷眼四下扫,却不见半个仆人的影子,心里更是发慌。
“这菜,你这要走,爹亲手给你炒来给你践行。番茄炒蛋,你娘当年最爱吃的。当年,你爹落难的时候,你娘还是学生,爹是个码头上扛长活的穷小子,没钱,就请得起你娘这自己炒的番茄炒蛋。”
秦老大说罢面颊上露出笑,摇头笑了道:“爹这些年第一次下厨,高兴,给自己儿子做饭,高兴。”
鼻头一酸,眼泪潸然,侧头拭泪。
秦沛见状不妙,慌得四下看,大喊:“来人,来人。”
“别喊了,爹地打发他们去了,只你我父子好好吃顿饭。”
这分明是要上刑场的犯人在阳间的最后一顿饭,秦沛吓得扑通跪地,神色慌张哭腔求着:“爹地,爹地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以后不拿日本人的钱了,我是怕他们,他们要杀我,还说要整得我生不如死,爹地你就没孙儿了呀。”
屋内只剩秦沛涕不成声的哭诉,他爬到秦老大身边,紧紧抱住了父亲的腿,嚎啕大哭:“爹地,我怕,我怕,我不想……”
一声长长的叹息,游弋在屋脊,飘在沉闷窒息的空气中。
“爹地知道,爹地懂你,爹地知道的。”秦老大指指旁边的茶几,端端正正的摆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去,自己打开看。”
秦沛挪去那茶几旁,目光却一直望着父亲的脸色,满是恐惧不安。
他倒出那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中的东西,咣琅琅响声,两本派司,船票、美元、还有银票。
秦沛眼前一亮,似猜出些什么,刚张口,秦老大摆手制止他说:“不说了,爸爸都给你准备好了,随身带的,都准备好了,你到那边去,要知道怎么做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记住你是中国人,你是爹的儿子,因为你姓秦,就不是软骨头。”
“爹地,爹地,沛儿错了,沛儿再也不敢了,沛儿错了。”秦沛痛心疾首的哭着,哭求父亲原谅。
秦老大端坐在藤圈椅中,餐桌上低垂的灯昏黄的光在晃动。照得那红艳艳如残阳映血般的红酒如此惨烈,那酒中潋滟着寒光,他只递一只酒杯给秦沛吩咐他坐下:“好孩子,来,干了这杯酒,陪爹再喝一次。”
他望着秦沛,秦沛小心翼翼捧起那杯酒,手在颤抖,望望他鼓励的目光,将那晶莹剔透的琉璃杯缓缓送到唇边。
他记起了五年前,认子的狂喜的日子,也在这间房中,秦沛也是如此胆战心惊的双手捧起那杯红酒,偷眼望他,皱眉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也不再顾他所谓的西方绅士风度,探出舌头咧嘴难过的表情……
一股酸意从心头直涌到鼻头,那酸楚难言,又带了无尽的苦意。抽搐了唇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