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威,拿了胡大哥的名刺去德新社走一躺,就说胡司令明天在金蟾大舞台请龙城军政界要员和家眷听戏。德新社明晚的戏我胡孝彦包了,至于戏目吗,汉威你去和魏老板定下就妥了。”
汉威出门前来到小盟哥的房间,亮儿和胡伯正在一旁小心的伺候。
“小爷,你来得好,表少爷死活不要上药,这可怎么好?”
趴伏在床上劲咬唇齿的碧盟一扬手拦了汉威正要开口劝阻的话,吃力的笑说:“现在脸面比屁股要紧,都别碰我。不就是点红伤,结了痂就好了。当年在红灯区,打得头破血流,躲在下水道里和老鼠挤地方睡,哪里有什么药。不也是活过来了。”
一句话胡伯反侧了头掩泪说:“这都是做的什么孽。”
玉石十字架递还给碧盟,汉威低声说:“露露姐来过。”
碧盟一震,又自嘲的笑:“看我如何狼狈?”
汉威不忍伤碧盟哥的心,没有实话告诉他说露露是为小魏老板求情来的。
汉威出门,亮儿紧随了跟在后面,像条小尾巴一般。
看了亮儿小心谨慎的样子,汉威嘱咐他说:“你在自己房里里不要出去,有事就叫胡伯。”
正说着,玉凝姐却一身睡衣的从娴如姐生前那间房间出来,亮儿和汉威都是吃惊。
拢了一头凌乱的烫发,颓废中反带了几分讥诮,玉凝说:“去上柱香,求先太太保佑给小弟添个小侄女,亮儿添个小妹妹。”
汉威驱车直奔德新社的宅子的路上暗自思忖,胡大哥对魏云寒的艺德和才情也是颇为赏识的。但胡大哥刚才当面回绝艳生和露露,有意拖延些时间,怕也是给魏云寒些教训。
下楼时,还听大哥和胡子卿对话说,魏云寒不是个莽撞的人,如何今天如此糊涂,怕都是露露这女人闹的。
德新社小院内灯火通明,师兄弟们都在挑灯练功。
开门来的小菊引了汉威向里走,偷偷解释着晚上发生在德新社的一切。并神秘的说,戏班子一人犯错,全班连坐。二师兄犯了班规,小艳生又私跑出去才回来,师父发火罚大家练功呢。这是轻的,重的时候可是要打通堂了。
汉威深夜出现在德新社,来意不言自明。
魏老板何等聪明之人,故作糊涂同汉威商量明天的戏目,一面悄悄吩咐长子魏云舒把关在角屋里的魏云寒放下来。汉威心中暗自得意,心想这魏老板也算知趣。
坐在堂上,汉威眼里扫着戏单,余光却留意着魏云舒和艳生进了侧面厢房角屋,纸窗映着屋内烛光人影摇动。房梁上悬下的一根绳影左右晃动,高个身影是云寒的大哥魏云舒,将云寒靠贴在他身上,伸手去解那高吊了云寒脚腕的绳套。
汉威耳朵里听着魏老板耐心解释戏目,的眼睛溜溜的向角房方向看,嘴里应着“是是,好好”,余光却停留在角屋窗影上。
“忍忍,不能歇气,血会倒灌,慢些,慢些下。”一个人抬了云寒的腿边揉边缓缓往下放,不时有呻吟声发出。
一声尖声尖气的嗓音传来:“哎哟,这深更半夜唱得哪出呀?还在折腾云寒呢。”
汉威抬起头,只见是德新社搭班的二牌男旦小月仙摇了蒲扇晃了出来,径直的挤进了角屋,纸窗影又内多了一人。
“唉呦,唉呦,这怎么打成这样呀。来,给我药,我来揉揉,这瘀血不化是要做下病根的。”
小月仙同魏老板同辈,年过而立,德新社的孩子们都尊称他一句“师叔”。但汉威最受不得小月仙女里女气的声音举止,不时的一个兰花指令汉威看得作呕。
“艳生,你这孩子,笨手笨脚,停停吧,我来。哎哟~~看看,看看,这还是亲爹呀,怎么打成这样。”
汉威见不到魏云寒,也不敢去看。他记得曾在这间堂屋见过魏云寒督看小艳生练习吊腿,房梁上悬下根麻绳套,把一只脚伸进去再高高吊起,大腿吊得都能贴了耳根齐,一立就是一柱香的时间。汉威当时就看得目瞪口呆,何况魏云寒此刻腿上有伤,抻动伤口岂不是撕心裂肺的疼?
魏老板却是视而不见般调整完戏单递给汉威过目。
“小魏老板的戏就免了吧,这是胡司令的意思。”汉威说。
“云寒这点伤,无大碍,不会扫了胡司令的雅兴。”
“这是胡司令的意思,汉威只是传话。”汉威心想,索性推给胡子卿,有本事你自己去问他。
魏老板只得陪笑了调整戏单,命艳生送了汉威出门。
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