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软软地坐倒在地上。
没想到是个同归于尽之局。
他想着,脸上却不自觉地有了些笑容。他的拙火定已到无相之境,知道若是这般笑下去也会遭心火反啮,但要压住笑意却又做不到,纵然佛法精深,一时间也心乱如麻。
突然有个人落在他身边,正是无心。无心将一手搭在他头顶。宗真只觉从顶门如有一道凉水浇下,神智为之一清。他精神一振,已站了起来,伸手将宗朗插入他腰间的那半截断手扔掉。他受伤虽重,但终有八十余年苦行,此时身上无力,站起来却已如同常人。
无心道:“大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宗真看着地上半截残尸,眉头也皱了起来。他道:“快走吧。”
这时无方突然从上面探出头来道:“师父!师父!”无心在他身上所下禁咒直到此时方解,被禁时他如同聋哑盲人一般,此时一醒过来还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宗真抬起头道:“快拉我们上去。”
无方答应一声,从上面伸下一根长长的树枝来。无心扶着他抓住树枝,无方在上面叫道:“抓稳了!”他用力一拉,无心在下面一托宗真后背,两人如飞升起,跃了上来。
一跳上地面,无方却是一怔。宗真向来衣着一尘不杂,此时身上却全是泥土血迹,邋遢之极,哪里还有以前那种大德高僧的风度?
宗真伸手拔出禅杖,见无方还在怔怔地盯着自己,他厉声喝道:“诸佛常护念,魔不得其便。业障众尘劳,皆速获清净。”
这是《无量门破魔陀罗尼经》中的四句偈子。无方被宗真一声呼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垂首道:“弟子明白。”他只道随之而来的又将是宗真的厉声喝斥,但宗真却是顿了顿,只是道:“走吧。”
无心看了看身后,仍有些不放心地道:“大师,这个波罗夷当真没事了?”
宗真也看了看,低声道:“也许吧。”
第十一章 无极
他刚说完,从土丘的破口里突然像涌起了一道水柱,冲天直上。
那并不是水柱,而是一道光流。这道光流直入云霄,便如一支灯塔,只怕方圆数里的人都看得到。那土丘边的枝条一根根乱舞,狂风大作,土石瓦砾,夹在石缝里的蛇虫,以及宗朗幻身的残尸也被风吹得四处激射。
这变化来得太过突然,无方刚要背起无念,被就道光柱惊得一屁股坐倒。无心也吓了一大跳,闪到宗真身后,道:“大师,又出什么事了?”宗真与宗朗这一番惊心动魄的斗法他都看在眼里,对宗真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宗真手搭凉篷看了看,脸上仍是声色不动:“波罗夷极变。”他将禅杖往地上重重一顿,对无方喝道:“无方,快走,此后每日以三藐母驮给无念镇邪,如果三天后无念依然不醒,那就将他打入寂灭。”
无方身上一震,道:“师父,为什么你不给他驱邪?”无心却在边上叫了起来:“大师,你是要以身涉险?”他脑子转得比无方快得多,宗真只一句话,他便听出言外之意了。
宗真掸了掸身上的泥土,高声道:“道消魔长,天下处处皆是险地。”
他身上的袈裟已沾得尽是泥土,但这一掸却又说不出的潇洒自如。无方说不出话来,深深施一礼,背起无念便走。他走了两步回头看时,却见无心仍呆呆地站在那儿不动,他伸手拉了拉无心道:“道友,师父让我们快走。”
无心“啊”了一声,追了过来。他走了几步,忽然道:“无方大师,真的要让尊师独自一人去应付么?”
此时那道光柱已没有方才那么高,但粗了许多。无方看了看也有些不安,但只是道:“师父说的,总不会有错吧……”
无心咬了咬牙,忽然站定了:“小和尚以前跟我说过,除魔卫道,是出家人本份,有时就算没钱赚,也要干干的。”
他转身向来路走去,无方大急,叫道:“道友!道友!”无心却没再理他,人已消失在树丛里了。
他刚转过一片矮树,正看到那大坑前的情景,不由大吃一惊。坑底那土丘像蒸过头的馒头一样裂开,从中有个巨大的蛇头探出来。那蛇头上已生了两根短角,那道光柱正是从蛇目中放出的。宗真坐在坑沿,禅杖横担在膝上正念着什么,他口鼻眼耳中都有鲜血流出,但口中咒语不断,那蛇探来探去,总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一般,不论如何挣扎,总是冲不出来。
宗真只道这小道士看见危急会逃得比兔子还快,没想到他虽然害怕,却会去而复回,看见无心过来了,他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