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帝姬?”
我刚一问,边上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女却是伸手捂嘴微微一笑,那个不太好看的少女正色道:“郑公子,您认错了,我姓程,叫程曼,这才是安雅帝姬。”
程曼?我又是一怔。她不是安雅帝姬,为什么又称我父亲为“司楚叔叔”那么亲热?不过安雅帝姬不是她,倒是让我舒心了些,我微微一笑道:“原来我认错了。方才程小姐在唱那曲《坐春风》吧?”
程曼点了点头道:“郑公子耳力真好。小女子胡乱唱了两句,有辱清听,真是汗颜。”
我道:“但不知伴奏的是谁?”
程曼看了看安雅帝姬,微笑道:“自是安雅了。”
我心中大喜,但脸上仍是声色不动,说道:“难怪琵琶声如此高雅,用的乃是曹善才的三才手。”
她二人眼中同时闪过了一丝惊诧。我都看在了眼里,但还是装着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只是有句话如骨鲠在喉,小生才不嫌冒昧来见两位姑娘,不知能不能说?”
安雅帝姬显然被我引起了好奇心,问道:“郑公子,请说。”
“安雅帝姬的手法大是高明,但其中那一句‘当初何若不相逢’的‘不’字时,落指却不免微慢了些许,不知安雅帝姬有无觉察?”
我一说出这话,她二人已是神色耸动,安雅帝姬更是抱着琵琶向我行了一礼道:“没想到郑公子如此精于音律!但不知因何而起?我弹奏此曲时早就发现,却怎么都改不过来。”
一见她这模样,我心中暗笑,但脸上仍是正正经经地道:“这个,便要从南北三才手的相异说起了。”顿了顿,我又道:“这话说来甚长,要不,先坐下说吧?老站在门口,不免唐突了两位小姐。”
安雅帝姬又伸手掩齿一笑道:“郑公子,那您请坐。”
其实安雅帝姬的声音并不比程曼好听,但她这等娇羞之态却更是动人。我见计已得逞,忙道:“这儿太热了,坐那边吧。”
靠门这边因为被太阳晒着,确实要热一点,不过另一边有一处又宽又大的窗台,便是坐人的。绕过书架,我在那窗台上又拂了拂,说道:“两位小姐请坐。”待她们一坐下,我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安雅帝姬身边道:“安雅帝姬可知南北三才手的源起么?”
这窗台可以同时坐上四五个人,边上却没椅子了,要坐就顺理成章地坐成一排。而我现在在跟说琵琶的事,自然就坐在安雅帝姬这一边。这是方才见到她们时就打好的主意,而她们显然全然未曾发觉。只是我这一问,安雅帝姬却是怔了怔,向程曼道:“阿曼姐姐,你知道么?老师没跟我说过这事。”
程曼道:“曹家三才与穆家三才同出一源,当初两人是乐圣曾师牙的两大弟子,曾师牙毕生精研琵琶手法,但一直没能将三才手完备。因此穆曹两人得师傅遗命,苦修此道,这才大功告成。然而两人因为一南一北,在音律上虽然同出一源,仍是微有不同,好比这琵琶,因为穆家人普遍较短小,所以南琵琶也比北琵琶短半寸,不过手法上没有什么不同。”
我道:“程小姐所言倒也大致不差,不过说南北三才手手法上没什么不同,却是大谬。”
程曼脸颊微微一红道:“这个我也是听我爹爹说的,难道有不同之处么?”
“不同之处,便是南北琵琶所差的这半寸。” 我说着,伸出右手道:“两位小姐请看,三才手之妙谛,便在于指法分天、地、人才等。这三种指法,也就是跨越之时的大、中、小三等。但因为南北琵琶长短稍有差异,所以这三种指法,北三才也比南三才相应地要大一些。弹这一曲《坐春风》时,南北三才手原本也并无什么大碍,一般可弹。只是此曲是曾师牙两百年前根据古曲所谱,这支古曲却出自南音。因此以北三才手弹奏之时,前面之音往往会拔高些许。虽然不过是毫厘之微,根本听不出来,但这一曲弹到那‘不’字时,前面已有数十音之多,每音都因为拔高了稍许,至此已然累积了不少,此时再以天指弹奏,不免就会跨越太大,就算神仙也赶不及了。”
我方才在说时,她们还都有点半信不信的意思,但说到这儿,她们同时动容,安雅帝姬道:“难道只能以南三才手弹么?可郑公子你说南北三才手的天地人指法有些微不同,这个是从小就练熟了,再改便很难了。”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要改指法当然已不可能了,也是得不偿失,不过要改音却是轻而易举,只消在弹到此音时改以地指便行了。”
安雅帝姬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