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公手中的羽扇轻摇,敲了县丞的额头笑骂:“糊涂东西!”
表面上锦王党惨败于凤州,但事实上凤州大权落在锦王党手中。
再回到醉仙楼时,疯皇叔已经醉醺醺昏昏大睡,口涎沿着唇角不时滴下,怀里抱着一只酒坛,鼾声大作。
众人窃笑,也只得在此守着疯皇叔醒来。
“今年清明奶公总算盼来皇上恩准,回乡祭祖,只因我来凤州赴任,他不放心就一心随了昭怀伺候。谁想清明真是回乡了。”昭怀惨然,仰头饮尽一杯酒,苏全忠劝阻他:“殿下不要伤心了,九一公公的灵柩已经送回家乡厚葬,他本宗的三个侄儿也妥为安置了。殿下保重身子意图将来,才不负九一公公的一片忠心。”
“他的手能让你生,让你死,让你上天,让你入地!”昭怀第二碗酒饮尽,肖毛公谨慎的劝一句:“殿下!戒急用忍!”
昭怀惨笑摇头举起酒盏,捧过眉头,洒在地上道:“忍,岂止是忍?纵观全局,舍子图大……”
猛然间他收住话,这是春晓在他病榻前点破玄机的一番言语,他似乎又见到那精灵般的女子,娴静清雅却诡计多端。
“肖先生,昭怀想打探一人。”昭怀说。
“殿下请讲。”
“皇后的姻亲,龚大人,他家里有位傻公子的。”昭怀问。
“爷,爷,小祖宗你果然是到这里来了。”菡萏带了气喘吁吁的小太监如意跑上楼,“殿下,快,回府。长公主回府了,驸马爷提前回府了!四处寻找殿下呢。”
虎落平阳
“没见皇叔千岁正在酣睡?”昭怀一扬眉,理直气壮的扫了一眼伏在桌上鼾声大作的神医疯爷爷,噎堵得一道寻来的二管家赖旺一时无言以对。
赖旺本是狗眼看人低之辈,鼻子里发出一声笑,揉揉鼻子奚落道:“长公主殿下吩咐,圣上将昭怀贬为了庶民,庶民庶民,就是布衣百姓,同府里下人一样的身份。皇上金口玉言岂能儿戏?长公主吩咐,若是庶人昭怀不肯回府,就拿麻绳捆了,马鞭子抽一顿像狗一样的拖回府去。”
昭怀一惊,不想姑母如此言语恶毒。一句句话毫无遮掩的直剜他的心。平日在宫里哪里曾受过这种委屈?
庶民,他若生来就是个庶民,做个农夫在田埂间安享稼穑之乐也好,可惜他十七年来坠世间,却投胎在大富大贵帝王家。
“你混账!跟谁吆五喝六呢?”菡萏叉腰瞪眼,挡了昭怀在身后,二管家一把拎开她骂:“你这丫头也要造反?小心长公主殿下打断你的狗腿!”
昭怀咳嗽一声,示意躲避在屏风后的苏全忠等人稍安勿躁,不要让这些多嘴多舌的奴才再传出锦王府余党私下勾结的言语反而节外生枝。
回府的路上,昭怀一路沉默无语,不恼不怒,若有所思。
菡萏反是犯了疑,生怕昭怀别处病来,不停的劝他:“殿下哥哥不要同那些狗奴才生气,只有狗眼才看人低的。我三姐姐小时候也总被他们欺辱,长大出息了,他们还不是要对三姐姐客客气气的?我娘总骂我不争气,说三姐姐才是有志气的。”
手舞足蹈的在前面跳跑着比划,路过蜡汁铺门口,昭怀猛然停住脚步。
那股扑鼻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蜜汁烤鹿肉,他最爱的美味。
如意心领神会笑逐颜开的哄他说:“殿下,鹿肉,就是巷子角的这家的口味最好。”
不容分说拔腿就冲了去。
昭怀却一阵黯然,九一公公,平日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奶公,如今再不会阻拦他吃鹿肉。
“如意!”他喊,想止住他,没有九一公公在,他该学会自律,否则九一公公地下不会安心。鼻头一酸,眼眶微热,如意已经垂头丧气的回到他眼前:“殿下,改日吧。如意……我们手里分文没有。那鹿肉要五枚钱。”
昭怀只剩了苦笑。庶民和皇子的区别,原来不止是一个虚衔。父皇是要告诉他,忤逆的圣意,他就贱如尘埃,一文不鸣。
菡萏慌忙在怀里掏,总是挤出两枚钱,失望的问:“我只有两文,可还能凑出些?”
如意摇头颓然。
“这几日一直咳个不停的,不宜吃油腻。”他自我解嘲,心在绞痛。
向上驮驮背上的疯爷爷,大步向前走去。
走不多远,菡萏一头是汗的追上来:“殿下哥哥,三哥哥,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昭怀停住步,菡萏手中干荷叶包小心翼翼的展开,里面那方瑰红色香气扑鼻蜜汁莹亮的可